他看到四当家的扶着自己的妈妈下了马车。
于是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妈妈,叔叔,你俩好。”
千富英和思襄天都没有回答,而是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这个陌生人。
这个从没有谋面的陌生人,居然喊她为妈妈。
千富英惊呆了。
思襄天也是手足无措。
他们心中都在想,不是说董正理上任当了知府吗,怎么面目全非了呀。
尤其是千富英,自己血滴滴亲生的儿子,身上哪里有个疤子,哪里有个胎记,每一根汗毛,都是清清楚楚的呀。
不过,那思襄天心里一下亮堂了。
因为这里在明处,还是朝廷掌管的地方。那朝廷派来的知府,可能就是这个模样。
是什么高人,一下就让他变容了呀。
这明显不是戴什么真皮面具所能做到的。
和以前董正理当熊道县令是不同的。那济安县,是山寨明里攻打下来的。
只是,层层欺瞒,严相和嘉靖帝不知道罢了。
还有一个济安城,也和熊道差不多,他思癞子也是稀里糊涂的,弄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只是朝廷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个镖局的所谓将军怎么搞的,明明他们是可以守住那个县城的。
只那么几下,就屁滚尿流地撤退了,留下了一座完美的县城。
看来什么镖局的将军,将熊熊一团,兵员吗,就更加不用说了。
思襄天还在胡思乱想嘞,只听得音召知府道:“大人,还在思考什么呀,进府衙去。”
董正理说,你们的马车在离城五里时,我才知道,一听到思大人要来,我就命人在最好的酒楼预订了一桌,但是要他们送到府衙内来。
我们最好不去那里,以免骇人听闻。
这话儿,思襄天能够理解了。
但是,千富英却百思不得其解。
贵为一府之尊,怎么母亲来了,就连酒楼也不敢去呀。
但是,她还是憋住气,等到合适的时机,她就是冒死也要验证一下,这个面貌全非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酒足饭饱之后。
千富英提出,要到驿馆去安歇。
她是想了很久,吃饭时也在想,怎么样一步一步来验证眼前这个陌生人,是自己的儿子。
提出去驿馆,是验证的第一步。
可是,董正理却坚决地拒绝了。
他说:“母亲大人好不容易到达这里。还去驿馆过夜,岂不让手下人笑话。儿子的府衙后堂,有的是房屋,比驿馆的住房,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望了望思襄天,又说:“妈妈,您和叔叔,我已经安排了后堂的一个小院落,四进四出的,干净舒适豪华,以前的知府和家眷,就住在那。我吗,没有妻室,又想离公堂近一点,所以就住在这紧靠公堂的这几间房屋里。”
千富英却说:“我这几天做好事,要参单,你住在哪儿,我就住在紧靠你的房间里。儿呀,自从你离开后,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呀。靠的近些,骨肉之情就更加的亲近些。”
“那好,思大人就一个人住到那儿去,妈妈就住我的房间的隔壁好了。”
就在这时,师爷来报,督抚衙门派了个参将来,例行巡视各府衙,现在已经进城了。
董正理外表是从容不迫,实际上方寸有点乱了,这么晚了,什么督抚府的参将突然会来呀,难道是平时有什么事情没有检点好,露出了破绽?
不过,董正理毕竟还是很不错的,他临阵不慌,当着母亲思襄天的面,就从容地吩咐师爷:
“告诉所有的弟兄们,从即刻起,称呼我为孙大人,切不可乱说话。平时我教给你们的,都要严格遵守。有违反者,定斩不饶。”
千富英更加是云里雾里,看不清楚听不明白了。
董家庄出来的子孙,怎么当上了知府后,就姓孙了。怪哉!
她心里也昏昏呼呼地明白,儿子的这个知府,有许多的蹊跷。
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只要多呆几天,一定会弄明白的。
儿子总不至于把母亲赶走吧。
已经是上灯的时分了,府台衙门的到处都是流光溢彩,华灯明亮。
这时,总捕快来报,参将已经进了城门了。
董正理早就衣冠整齐地等着嘞。闻报立刻弹弹衣袖,其实,衣袖上是没有一点灰尘,不过是官场的装模作样罢了。
他带着众多的衙役捕快,快步迎出大门,站立两排,专候参将的到来。
不一会,只听得大街上马蹄得得,十几匹快马,已经到了府衙前。
衙役捕快赶紧去牵马喂马。
府城最著名的酒楼已经送来了丰盛的酒宴。
这一点,参将很是满意。因为总督大人,不允许属下到热闹的酒楼去,那样会毁坏他清正廉洁的官声。
席上,董正理频频为参将和他的属下敬酒。
千富英和思襄天躲在屏风后面,观看这些武士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酒过三巡,参将对她的儿子说:“闻知孙大人妻室不幸辞世,那时公务很忙,小将没有来悼念,很是对不起孙大人哟。”
哎呀,外面来的人,上面来的人,果然连督抚派来的人,都称呼儿子为孙大人。
怎么回事情呀。
千富英心中如滚油煎熬一样,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呀。
改名换姓,欺宗灭祖,进不了庙堂,上不了祖山,是真正的十恶不赦之人呀。
儿呀,你怎么变成了这么样的一个人呀。
千富英心里如万把钝刀子在剐,可是,她咬紧嘴唇,不出一声。
她只是倾心闭气,尖起耳朵听着,生怕落掉了他们的一句话。
只听得参将继续说:“孙大人勤于政务,把音召府之民治理得井井有条。督抚大人对你赞赏有加。”
“哪里哪里,将军过奖了,全凭将军在下面巡视,给我美言了许多许多呀。”
“得知孙大人还没有续弦,我想在这里保一个大媒。不知道大人可否接受。”
孙大人听了,顿时受宠若惊,他站起身,向参将深深一躬,说:“承蒙将军看得起,只怕小的消受不起。”
这句话,参将很不受用,他的脸色由晴转阴。
他淡淡地说:“大人看不起我这个小兵,是吧。告诉你,这也是督抚大人的意思,他要把小女儿嫁给你,还不好吗。这样你会青云直上,这个知府的顶戴,过不了几年,就会换了。”
听了参将的话,孙大人面如寒霜,惊颤颤地说道:“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只是学生听说,督抚大人的女儿早已经入了皇宫,小人一听督抚要把千金赐给我,连魂都被雷霆击散了。”
参将笑了:“这点。看来,只怪我说说话太急了。督抚还有个干女儿,是督抚夫人的贴身丫鬟,真个是倾国倾城胜莫愁,回眸一笑百媚生。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个样子,我想是配得上大人你的。”
这个孙大人听了,急忙跪拜在地,连连叩了三个响头,口中说:“谢谢将军,谢谢督抚大人,我能够得到督抚大人一家的青睐,幸福有加。来日我会好好地拜谢将军。”
参将听了面有德色,叫了一声:“起来罢,不久的将来,你的地位就会在我之上,那时,还望大人莫要忘记了今日,多多扶持呀。”
董正理站了起身,满面春风地说:“哪里哪里,只要将军以后还多多扶持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宴席散了。
董正理亲自把这行人送到驿馆。
千富英要思襄天到那豪华小院里去安歇。
她自己说好久没有见到儿子了今夜要和他好好聊聊。
这是很正常的。
思襄天已经困乏了,很乐意地去了。
不多久,董正理就回来了。
千富英看着儿子,左看右看,怎么一点儿以前的模样都没有了呀。
董正理笑了:“怎么啦,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了,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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