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斟满了六杯茶,香气四溢。
只是他们三人,对茶道不甚理解。
庐紫金高举茶杯,放在鼻子下一闻,说这是正宗的龙田果香茶。
“什么!居然还在饮妖茶。”驰度恒差点跳了起来。
李十郎看到长史这等惊讶的神态,急忙解释道:“大琴师口误,这是万寿果茶。
“而且是采自这棵树上的果实,经精心制作而成,和那妖茶是两回事。”
“不是口误,以前就叫作龙田果茶,因为万寿果又名龙田果。只是后来妖人盗用了这个名字,现在人人厌恶罢了。”
“饮用万寿果茶,头脑清醒,全身血脉流通无阻。阳州地面,中老年人都很喜欢。妖人看中了这一点,所以盗用了这个美丽的名字。”
冼杰继续补充说。
沈襄錚起身拱手:“谢谢名士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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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云贵总督兼江南巡察使崬晶兰巡视到了广州。
他没有旗鼓仪仗,只是装扮成男人。
她喜欢自己的男人,所以在没有特殊必要的情况下,装扮成的男人,熟悉的人看到,就以为是沈襄錚。
她也特地去看了看自己将来的家,江南巡察使衙门。
这里还在热热闹闹地施工。
她估摸了一下,今年冬天,这个新的府邸,可以竣工了。
她也恢复女儿身,到广州督抚去细细检查。
督抚早就知道,新任的总督是女士,这虽然是本朝奇闻,但也证明了这个女人,实在是本事高超。
她要来巡视,决不可等闲视之。
又因为他也是公主的人,所以对崬晶兰特别有好感。
崬晶兰查阅了长史府司马府等衙门,还井然有序。
她心中很高兴,觉得公主用人得当,把边远地带,治理得井然有序。
虽然边远,但广州是大州,所以用了三天时间,才离开这里。
因为自己也是公主的人,督抚带着长史司马,一同送她出城。
到了城门口,督抚说:“望巡察使大人常常来指教,我们都是公主的人,一定会尽心竭力,为公主守好南大门。”
崬晶兰听了,脸上浮过一片灰云。
她说:“我是大明朝的人,我们都是,我们守好的是大明朝的南大门。”
督抚长史司马,都连连称是,督抚立即说:“谢谢总督教诲,下官们牢牢记住了。”
可是,她向公主汇报的是:“南大门固若金汤,广州督抚治理有方,平民安居乐业。”
这比赛奉承公主,而是实际情况。
公主听了,很是欢喜。
崬晶兰老是觉得心中有一件未了的事情。
海疆无波,但是内地却时有蛀虫。
她决心回到英召驿馆去。
那次对案情的处置,还只是开头,就交给了英召县尉。
又是英召驿馆。里面残破如昔日。
但是大门还是稍微加固了,免得一阵风来,把门吹倒了。
快到子夜时分了。
有人急速敲门。
峁十郎把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半张脸。
他看到了,来的是个花骚公子,锦衣玉带。
虽然穿着华丽,但是那面目却不敢恭维。
两只鼓鼓的狗眼睛,鹰钩鼻子,满脸的色斑。
华衣公子气派很大:“我要留宿在你的驿馆,快快把门大打开。”
峁十郎看了下他的后面,还有带了个仆人,个子比他稍微矮小了点,但是面目清秀。
于是说:“我这是废弃了驿馆,只是让我留守看管,不住外人的。”
华衣公子气势汹汹:“不住这,让我到哪里去?”
峁十郎回答道:“新修的驿馆在十一里外,麻烦您再走走吧。”
华衣公子听了,很是不耐烦。
“我是外地人,但是我是里正,也算是最底层的官员了吧,怎么不可以住驿馆。”
那个仆人也牵着马走了上来:“新驿馆在十多里外,瞎灯黑火的,我们哪里能够走的那么远。你行行好算了。”
华衣公子看来硬的不行,口气也软了。
“您行行好,我可以多给你钱。”
说着,拍了拍胀鼓鼓的钱袋子。
“谁稀罕你的铜钱,只是夜太黑了,进来罢。”
“还请你给一间大点的房子,我和仆人就住在一起好了。”
他俩进来后,峁十郎倒是客气了。
他问:“客官,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们带有干粮,早吃饱了。”
他们俩点上蜡烛,倒头便睡。
华衣公子还对峁十郎说:“我有梦游症,但是有蜡烛光亮罩着,就不会犯了。”
他俩的头刚刚倒在枕头上,就听的外面人喊马嘶。
峁十郎也只打开一条门缝,和来人对话。
来的是一个折冲都尉,带着一个师爷,六个护卫。
峁十郎还是像对华衣公子说的一般,原话照旧。
但是这个折冲都尉,气派更比华衣公子大十倍。
听到峁十郎的话后,都尉脸都气白了。
都尉大喝一声:“你再啰嗦半句,我就令武士们冲进来,首先砍了你的狗头。”
峁十郎无可奈何地打开了大门。
他们一进驿馆厅堂,师爷就命令峁十郎。
“快快办夜饭来,我们一路奔波,肚子都饿得咕咕响了。”
峁十郎手脚很快,一会儿就煮好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米饭。
师爷派了一个卫士在厨房里监视他。
卫士说:“饭做好了,快快杀鸡炒菜。”
峁十郎很委屈地说:“没有鸡呀,还有现成的炖好的香喷喷的肉,从冰窖里拿出来,热一热,看可以吃的。”
师爷听到厨房里两人的对话,立马冲了进来,啪地给了峁十郎一个大耳光。
“混账东西,总是这么推三阻四的。我们自己来。”
说罢就带着几个士兵,到后院搜寻。
一下就找到鸡厩,士兵们一拥而上,乱抓乱逮把鸡厩里的六只鸡,全抓来杀了。
士兵们喝酒吃鸡,猜拳行令,热火朝天。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
声音急促,就连酒醉熏熏的士兵们都听到了。
一会儿,峁十郎又领进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道士打扮。
他瞟了一眼厅堂里胡吃海喝的人,不屑一顾地就要上楼。
峁十郎拦着他:“道长,还是先用过晚餐吧。况且这楼上的房间,没有空的了。”
道士斜眼看了他一下,手中雪白的拂尘一扬。
雪白的马尾丝差点就刮上了他的眼睛。
“我们修道炼丹的人,可以数月不进粒米,哪像那些酒囊饭袋。”
“你知道吗,我是到皇宫去,为皇上献仙丹的。”
“那炼丹仙道姚聃,是我的师兄,急等着我送去千年琥珀炼丹呀。”
“这千年琥珀,可是稀世之宝,价值连城呀。”
一听到千年琥珀,峁十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就如暗夜里恶狼的眼睛,绿光直闪。
道士看到他这副样子,以为是这句话,吓倒了这个驿卒。
他心中得意洋洋。
又是开口道:“知道厉害了吧。快给我打开楼上右上房的门。”
驿卒峁十郎身体颤颤发抖,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了,他说:“只是这楼上的好房间,都让厅堂里的折冲都尉先号下了。”
他还是滚下了楼梯,向厅堂里的都尉报告。
师爷大怒,拍桌站起。
可是都尉横了他一眼。
师爷立即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都尉说:“好吧,既然是去京城为圣上献宝的,就让他先住下吧。”
深夜了,驿馆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入了梦乡。
道士洋洋得意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师爷带着三个兵士,首先撒下黄酒三壶,把右上房的门轴淋个透湿。
一个士兵一下就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捂住了道士的口鼻。
一个压着道士的上肢,一个按住他的双腿。
道士喊叫不出,动弹不得。
一刻就呜呼哀哉。
师爷搜出了琥珀,欢欢喜喜送到了都尉的房间。
驿馆又回复了寂静。
楼下,华衣公子的房间内。
公子躺在床上,传出细细的鼾声。
仆人在地板上打了个铺。
突然,墙角边打开了一个洞穴,一条黑色的蟒蛇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黑蟒一下缠住了打地铺的仆人。
蟒蛇吐出红色的信子,毒牙伸上了他的脖子。
仆人醒了,但是他手脚机灵,一下就卡着了它的脖子。
蟒蛇也很灵活,一下就紧紧地缠住了仆人。
仆人成了一个大螺丝圈,和蟒蛇在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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