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上城就是那个十六岁的学生。
他说,没有看到先生有客人来过。
可是询问到别的学生们时,都说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来过,这人比先生高出半个头。
还有个学生说,这个人他认识,是个大商人,而且成上城喊他为叔叔。
这个学生家长说,成上城的叔叔他也知道一点,在京城里做大生意,颇有钱财。
柳梢头立即带着九个捕手,来到成上城家,拘捕了成上城和他的父母。
司马那天不在阳州,就由这个新来的捕头审问。
当然,他不会在大堂里审的。
牢房里,他们一家子三人都是单独关押的。
柳梢头和柳叶青,一下就都变成了女狱卒。
成上城的妻子进了监狱,泪眼婆娑。
柳梢头对她说:“夫人,不要哭,没有大事。那个柳梢头捕头,和我是关系最好的。”
“他说你只要说真话,能够让你明天就出牢房。”
“好的,我愿意说真话."
“上城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
“叫研校竜。”
女狱卒继续和蔼地问她:“他姓研,为什么上城称他为叔叔。”
上城的母亲说:“他是表叔。为了表示亲近,我们要上城喊他为叔叔。”
司马官廨,公审成上城的父亲了。
司马大人没有拍惊堂木,衙役也没有顿响水火棍吆喝威武。
还关上了大门,不公开审理。
驰度恒也是和蔼地说:“你的妻子儿子,对我们的狱卒说了实话,我们就释放他们回家了,你呢,愿不愿说,就随便了。”
师爷早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只等他开口了。
他说的与妻儿供述的大同小异。
只是,他说的更加详细。
他说这个表弟,在京城很有人缘,手眼通天。
到任何地方来,许多官员都对他恭敬有加。
至于这次他到哪里去了。
他在策州有个分店,但是他不一定到那里去的,所以说不准。
他说的,和妻儿所说的,基本吻合。
当即释放回家。
******
这时,策州城中。
研校竜的店铺,正被严密监视着。
三天了,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没有闲人进入,冷冷清清的。
从阳州去京城的驿道上,也是冷冷清清的。
这一段时间,没有人去京城。
有的只是到本州去的商人,借用一段官道后,就又归于小路。
官道边的驿馆,也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一天,襄州的驿馆里,来了三个人。
有一个人,身材高大,剑眉雄翘,眼放精光,鹰钩鼻子,三绺长须。
看来这是个主人。两个男仆身强力壮,步步相随。
他们进入驿馆,拿出腰牌,驿卒立即点头哈腰。
吃过丰盛的晚餐,驿卒把这三人,领到了右上房。
他们很是警惕,楼梯口总有一人看守。
一夜平安无事。
他们三人入住后,没有人再进驿馆。
这里离阳州已经很远了,可是他们的警惕性就没有放松半点。
天亮了,他们用过早餐,乘上了驿馆提供给他们的马车。
马车驶出了七十里,进入了一座大山。
驿路从两山间开凿出来的,两边是一丈多的石壁,石壁上是郁郁苍苍的松树。
行了半里路,石壁略微矮了一点。
突然,山上滚下十几段松木,一下就塞断了道路。
长须男人叫声不好,跳下车来,跃上了横木。
可是山上几声清脆的笑声,三个手持刀剑的人,挡住了道路。
他一个回跳,又跳到了马车边。
掀开门帘,想拿出放在车内的龙头佩剑。
可是,他的那两个仆人,已经不在车中。
幸喜宝剑还在,持剑在手,再跳下车来。
这么一跳,就不得了。跳进了一张大网中。
山上的人立即收起大网,扎紧了网口。
龙头剑掉落在路面上。
只听得山上一片哈哈的笑声,走下四个樵夫。
他们锯断横木,用斧子劈碎了横木。
他的口中被塞上了抹脚布,五花大绑,塞进车内,再塞满了松木柴片。
路过了驿馆,没有人出来,也就无从发现。
这样昼夜兼行,不日到了阳州。
车辆停在了司马官廨内。
驰度恒连夜升堂。
两个衙役把这大网内的肉团,抬到了堂中。
夜审奸贼,仪式一点也不马虎。
两旁站满了衙役,而且每人腰中,挂着佩刀。
因为送他来的人说汇报,据举报者说,这人武功高强,不能够松绑。
而且松了绑,如果觉得有必要,他自会眨眼去见阎王。
其实,抓他的人,对他如此了解,全亏了成上城。
这个小子,其实对授业先生很有感情。
柳叶青第一次和他谈心,他说的和其母亲一模一样。
可是半夜后,柳叶青再和他谈心,他却谈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得到了这些信息,柳梢头和柳叶青对他的堂叔叔研校竜,有了全面的了解。
并且断定,这庐紫金琴师,是服用了他的百虫蛊毒,而立即身亡的。
他施用蛊毒时,方法很奇特。
可是在堂上,研校竜矢口否认,没有毒杀庐紫金。
“庐紫金琴师过世了!”他显得很惊讶。
他说:“我和庐琴师是好友,怎么会毒杀他嘞,你们误会我了。”
他还说施放蛊毒的人,怎么也不会当着面施放吧,除非对手是个瞎子。
研校竜一点也不承认。
驰度恒见他是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
于是拿出了一段小苦竹。
这段苦竹,一端有节。
另外一端,有个布塞,严严实实地塞进竹子另外一端。
“这段苦竹,你总认识了吧?”卞盛灏问。
他摇摇头说:“不认识,我根本不认识。”
真是死皮赖脸,到了极点。
驰度恒说:“你从车上下来时,已经昏迷,我的捕头从你贴身的小布囊中搜出来的。”
说着出示了那个小布囊。
这个小布囊十分的精致,刚刚能够套住这段苦竹。
而且上面还绣着一幅图,是猛虎下高山的图案。
看到这么个小布囊,他的眼睛中不由得垂下泪来。
看来这个小布囊不简单,触及了他的至爱。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无法抹去眼泪。
但是,一眨眼,他脸上忧虑的阴云就散去了。
他口气坚硬地说:“这是个小布囊,我不认识。”
一个面目清秀的捕手过来了,他接过了司马手中的苦竹段。
他像用竹筒摇骰子一样,在研校竜的面前挥舞着。
这摇骰子的动作,优美极了,他仿佛看到天宫瑶池的舞蹈仙子。
此舞仅仅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观。
他又把竹筒放回了司马手中的布囊中。
如果眼睛眨了一下,谁也看不到这么个动作。
就是鼓着眼睛盯着的人,也没有看清楚就里。
然后,他拿起旁边小桌子上早就预备的茶壶,斟茶入杯。
他拿起杯子,问两旁的衙役,你们谁敢喝吗?
衙役们都说,我们都敢喝,在不众目睽睽下,看着你斟茶入杯的吗?
捕手笑了:“你们谁也不敢喝,谁也不能够喝,因为你们都不想去冥府去当差。”
他看了跪在地上的研校竜,淡淡地又说:“只有他研校竜敢喝想喝,他已经不想活了。”
衙役们都不相信。
一个衙役牵来了一只小狗。
把这杯茶喂入了小狗口中。
可是小狗不愿意开开口,紧紧地闭着。
一个衙役在它尾巴上敲了一下,小狗汪汪一叫。
捕手把这杯茶到到小狗嘴巴边。
小狗快速地闭上嘴巴。
可还是有几滴进入狗口中。
只那么十几秒钟,小狗就满地打滚,须臾气毙。
大家看那小狗时,眼圈乌黑,口中满是白沫。
大家惊奇地伸出了舌头,不知道这百虫蛊毒怎么进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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