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州是下州,敦煌是中州,虽然说同是守备,可是品级不同,从六品升到五品。
初到之时,还是有胡虏来犯。
鞠福来带兵驱赶了几次,就很少来犯了。
倒是兆州就屡屡遭殃了。
每次带兵去驱赶胡虏,胡虏望风而逃。
可是,有些马腿短的,落在后面的,都被鞠福来斩杀。
斩杀了三百多北胡后,就太平了。
可是,沈链在那敦煌,是查访了不少地方百姓。
他们都说,是番胡见追兵来了,就把掳掠到的男丁放了。
可是鞠福来追到后,就诬赖他们是胡虏,一并杀了,声称大败胡虏。
从这些情况看来,这鞠福来,定是北番奸细无疑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确凿铁证,扳不倒他的。
看来这个库尅金盏是恨透了差暗部落。
鞠福来和差暗交往很密,她当然也恨透了。
只是,要她再去侦探鞠福来,是办不到了。
沈链想,要如何打发库尅金盏。
他说随她所愿,如果要留在这,可以给她五百两碎银。
银票虽然有,只是要到天都去取。
如果他认为可以,那么就给一千银票。
可是库尅金盏就说,不要银子,也不要银票。
她要追随他们,行走天涯海角。
沈链看出来,她喜欢上了麯鹤来。
麯鹤來却坦率地告诉她,那个敦煌现行守备,是他的叔叔。
她听了,显得万分惊讶。
库尅金盏是个十分聪明的女郎。
她看出来,这三人,不是一般人。
他们是好心的汉人,也不会是差暗那一边的人。
沈链见了她疑惑不解的眼光,知道她心底已然怀疑他们不是什么茶商前探。
麯鹤來就很想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他看了一下沈链。
沈链目光淡然。
很明显,现在侦破奸细的事情落入了困境。
那目光是随你怎么办吧。
麯鹤來就对金盏郑重地说:“我们是锦衣卫,是来查找边境的奸细的。”
听了他的话,库尅金盏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居然是锦衣卫,可是你们不像是腌狗呀。”
看来,库尅金盏对太监没有好印象。
麴列屾笑了:“谁说锦衣卫都是太监呀。有太监头目,还有女士,五万六千多锦衣卫中,绝大多数是真正的男人。”
库尅金盏也笑了:“是我孤陋寡闻了。既然锦衣卫有女士,我也想当锦衣卫。”
沈链却淡淡地说:“不是谁想当就可以成为锦衣卫的。”
麯鹤來也说:“成了锦衣卫,永世不能改变身份。如果想出逃或者背叛,锦衣卫追到天涯海角,也会结果了他。”
“是的,在锦衣卫中,我们太渺小,不能够随便收人员的。”
沈链还是淡淡地说。
“那么,我愿意永远追随你们,总可以了吧。”
沈链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麴列屾就说:“如果你喜欢他麯鹤来,结成夫妻是可以的。”
库尅金盏脸红了,像秋后的柿子。
但是不说一句话了。
沈链说:“好了,金盏姑娘默认了。”
麴列屾就说:“那么就请大人保媒吧。”
“这个媒人,还是你来当。我吗,只当证婚人。”
停了一停,沈链又说:“只是,库尅金盏是何等尊贵之人,这样草草成婚,你不会怪罪我们吧。”
库尅金盏满面通红,开口说话了。
“我还尊贵吗?只要大人允许我们成为夫妻,我就感恩不尽了。”
那好,我们举行一个简短的仪式,你们今晚就是洞房花烛夜吧。
沈链做了决定。
千金一刻的夜晚,多么短暂呀。
天亮了,麯鹤來两口子,来向沈链请安。
麯鹤來和库尅金盏都认为,他们两人没有父母了,就认沈链为义父。
可是,沈链说,我近来总是觉得,心神难定。
可能有大难临头。
你们认了我,不怕受到牵连吗?
麯鹤來和麴列屾同声说:“大人待我们,恩重如山。”
“如果有事情,我们都会一体承受的。”
“而且。锦衣卫出门办事,有一条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人这个义父,是当定了的。”
吃过早餐,沈链说:“只有再去敦煌,而后打马回巢了。”
种种事实说明了,这边境上的大奸细,就是麯鹤來的叔父,现今的敦煌守备,鞠福来了。
麯鹤來和库尅金盏心里都明白,义父要他们承担重大的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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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内守备府。
鞠福来在太白楼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这是专门为沈链他们接风洗尘的。
席间,库尅金盏协同夫君,坐在一起。
金盏作了一番修饰打扮,根本不是原来模样了。
麯鹤來拉着金盏离席拜在鞠福来的面前。
他说:“侄儿不孝,在外面结识了这个武艺高强的女郎,女郎救了我的命。我们一见钟情,经沈链大人允许,结为夫妻了。”
鞠福来笑了:“这是大好事呀,患难见真情,既然沈链大人做主,是不会错的。”
他喝了一口酒,又说:“这没有什么不孝的。侄儿侄媳妇,起来罢,叔父领受了你们的大礼了。”
说说笑笑,酒宴上,气氛融洽。
当晚,他们都没有去找什么民家客舍了。
沈链和麴列屾到城郊驿馆歇宿。
而麯鹤來两口子,都在守备府中留宿了。
他们还拜谒了叔母娘。
烟蛋至今还是称为郡主库尅金盏。
真假郡主见面了。
假金盏一听真金盏开口说话,心中就大吃一惊。
这言语举动,不就是那真的库尅金盏吗。
可是她怎么成了锦衣卫麯鹤來的夫人酷迪娄银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很是了不起。
原来不过是她的丫鬟,而今成了她的叔母娘。
天差地转,颠倒过来了。
假金盏真烟蛋,看了来请安的麯鹤來一眼。
这后生仔潇洒英俊,着实让人心生爱慕。
她心中明白了,原来库尅金盏是嫌弃守备老了。
只是这等冒险的行为,居然成功了。
夜晚。
库尅金盏陪同叔母娘秉烛夜谈。
守备就要侄子陪同他下棋。
下的是中华象棋。
车行直路,马走偏锋,一场厮杀开始了。
大战了三百回合,麯鹤來败了。
鞠福来掀髯大笑。
“我同哥哥下棋,从来就是只败无赢的,侄儿不若乃翁了。”
“侄儿棋艺,远不及叔父,就是为人处世,筹划谋略,也远远不及叔公的十分之一呀。”
他看了看鞠福来,他的脸上,依然是平平淡淡,没有显露出半点喜悦之色。
于是又继续说:“侄儿无能,至今还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令人惭愧呀。”
鞠福来趁机说:“侄儿年轻,要想高官显贵,却也不难。”
麯鹤來听了,很不理解地说:“既然已经入了锦衣卫,哪里还敢想什么高官显贵,能在那里平安度过此生,就已经不错了。”
“侄儿不如跟了我,我自有办法,让侄儿几年后就可以飞黄腾达的。”
“在叔父这里,是脱离了锦衣卫,他们就找不到我了吗。前几年有人叛逃,追到海岛的天涯海角,还是被诛杀在那,提回了他的人头,警示众人。”
鞠福来看着他说完,却不言语了。
“我此生是无缘求一个平安了。”
鞠福来还是不言语,只是听着他说。
“叔父,我不梦想什么高官显贵,只求能够和酷边娄银好好过上一段日子,生个一男半女,只怕也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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