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伤、颅骨骨折、脑震荡,结膜下血管破裂...”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西原浩一的内心开始被越发浓郁的惊慌与困惑所填满。
他发现,
整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偏离了自己的预想。
而是侦探以及警察们所判断出的“真相”,与自己做过的事情截然不同。
难不成是警察与侦探沆瀣一气,歪曲了事实?!
西原浩一的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但他为了能够摆脱嫌疑,高速运转的大脑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忽然。
他意识到,还有一种可能。
“如果说,警察与侦探们判断出的真相,就是他们所看到的事实的话。”
“那就只能是有人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二次加工’。”
至于做出了这件事情的究竟是谁,这一点已经无需思考。
除了秋川空介外,不可能再有他人。
西原浩一发现。
只要自己从警察以及侦探们所说的事情都是事实来考虑的话,
那前面的种种疑点貌似都能够得到解释。
为什么警察调查动机的重点,是在围绕秋川空介而非真正的死者上杉展开?
因为秋川空介的身上,也是出现了足以展露行凶者杀意的伤势。
为什么明明是在第三幕被杀死的上杉,却是被侦探以及警察们判断成了第二幕开始前?
因为秋川空介要破坏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所以通过某种手段让警察与侦探误判了死者的死亡时间。
为什么捂得严严实实的自己,还是会被秋川认出来是个男性?
因为秋川空介决定了嫁祸给自己,所以必须引导警察与侦探们的判断。
为什么警察跟侦探刚刚谈及了下颌断裂,并且认定了自己有着虐杀的倾向?
恐怕是秋川空介弄断了死者的颌骨,让侦探与警察们看到了“凶手”对死者施虐的迹象。
还有那在自己的包里面搜出来的,不知所谓的假发。
也毫无疑问那是秋川空介为了嫁祸自己,而做出来的手笔。
“他不惜给自己弄出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就是为了让警察跟侦探认定我对他有着谋杀的目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西原浩一忍不住在脑海之中破口大骂。
他活了近三十年的时间,
还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着秋川空介这种思考方式异于常人的人存在。
可哪怕此刻的西原浩一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但却无法对秋川空介所做出的事情做出任何的解释。
因为,自己能够想明白这一切。
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就是真凶。
如果自己当面指出秋川空介的行为,那也将暴露自己就是真凶的事实。
所以自己仍旧是只能够在自己不是犯人这一点上面继续争取机会。
“我就不相信,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西原浩一在心中想着,开口向着那已经开始检查假发的警察喊道:
“一定是秋川嫁祸给了我!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个假发啊!”
“你们去查一下我房间的门,还有钥匙的拉链拉头,一定会有别人的指纹啊!”
目暮十三被西原浩一喊得有些不耐烦,
于是转头看向了一旁鉴识课的刑警。
鉴识课的刑警会意,拿出了探测指纹的工具以及药剂来到了西原浩一的休息室,
开始确认起了内外侧门把手的指纹。
确认完毕之后,他又对西原浩一的包的拉链拉头做了同样的测试。
就在西原浩一心中想着秋川空介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破绽的时候。
却是听到了鉴识课的刑警说道:
“确认过了,拉链拉头只有西原先生的指纹,上面也没有指纹被擦拭过的痕迹。”
“西原先生房间的内外侧的门把手上面,同样只有西原先生一人的指纹。”
西原浩一听着鉴识课警察的声音,如遭雷击。
千叶和伸冷漠地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西原浩一,接着有些困惑地说道:
“话说,这假发为什么要被弄湿啊?是为了洗掉上面的血迹吗?”
“没错。”
世良真纯点头。
“只要将头发拧在一起便拥有了足以媲美绳子的坚韧,所以无论是真发还是假发都可以当做凶器去勒死人。”
“除此之外,头发杀人对比用绳子杀人还有两个优势。”
“一,选择假发作为绞杀用的绳子可以有效防止在死者的伤口留下绳屑以及纤维之类的东西。”
“二,无论是真人的头发,还是合成纤维制作的假发,都只要用水打湿便不会在上面留下指纹。”
“甚至于连死者的血液,也可以通过打湿头发来处理掉。”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只要用清水冲洗便可以将假发上面的一切痕迹销毁。”
世良真纯说着,用手捏起了那湿漉漉的假发,仔细观察。
“西原先生显然是知晓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在仓库内随处可见的假发作为凶器。”
“只是可惜秋川出现的时间导致他不得不仓惶离开,也就是说他大概率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清洗假发,这样一来便有可能留下破绽。”
世良真纯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鉴识课警察。
“可以拜托警官再用鲁米诺试剂进行血痕检查吗?”
“好。”
警察点了点头,拿出了鲁米诺试剂,在黑暗的环境中重新对假发进行检查。
而在他将鲁米诺试剂喷在了假发上之后。
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假发的一部分位置出现了蓝白色的光芒。
“确认了,假发上面沾过血。”
“好的,接下来只要去做DNA检测,只要确认了那血液是来自于死者上杉,便可以证明这假发就是杀死上杉的凶器了。”
世良真纯不急不缓地向着鉴识课的刑警吩咐。
而她的声音,却是完全没有传入西原浩一的耳中。
关于那顶假发上面的血迹是否来自于死者本人,已经无需去等待DNA检测的结果了。
此刻的西原浩一面如死灰,
连续遭受冲击而变得恍惚的脑袋则是一直在思考着秋川空介的事情。
“正常人发现自己被嫁祸了...”
“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大喊大叫,然后逃跑,之后将事实告知警察与侦探吗...”
“怎么会有人被嫁祸了之后还想着...”
“冒着可能被判断成凶手的风险,去把嫌疑再次嫁祸回凶手身上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西原浩一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秋川空介的思维。
他试图将自己代入秋川空介。
这是演员常用的,用于理解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的手法。
西原浩一想象自己是一位遭受了陷害,受到了攻击的受害者。
他闭眼代入。
倏然。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直冲头顶。
因为他发现。
自己在代入了那个不惜弄伤自己,也要让警察与侦探锁定真凶动机的疯子后。
在意识到自己被嫁祸的第一反应。
不是茫然,不是畏惧,不是想要自证清白。
而是想要以着相同的手法,报复回去。
并且以着更加恶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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