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汉早上碰到了来村里喊人去帮忙盖房的阎大爷,一聊竟然是王德明家要盖新房子还是砖瓦房,顿时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昨天饭桌上这小子还说过准备要在京城里买房子,怎么今天又在准备村里盖房子?家底这么厚么?还是阎寡妇之前留的底子?
不可能!阎寡妇即使之前有点钱,也肯定早就在两个儿子逃兵灾的时候给分走了......
那德明这小伙子也太上进了吧?抛开城里的房子不谈,就这么几年就能在村里盖砖瓦房也是头一份吧?就算现在暂时条件还差点,可凭借着这手会种田的手艺,未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而且到时候姑娘也嫁在跟前,又乡里乡亲的,也不怕受欺负。
再说这媒婆说的京城里面的人家到底怎么样还没去看过呢?听着条件是不错,但是如果王德明说的也都是真的呢?
他仅仅是去读书的顺带功夫就能赚钱买房——虽说要借一点,但是人家肯借说明也还的上啊,这未来又是做大夫的,小茹嫁给他肯定比嫁给一个城里的普通工人强啊。
但是眼见为实,所以秦老汉一合计,带着儿子就来到瓦窑村,名义上要再好好请教下昨天酒桌上聊的种青韭的事儿。
秦淮茹从昨天晚上一直到早上被她母亲缠着要她去城里相亲,正烦着呢,趁着秦大妈不在,一听说要去瓦窑村看王德明家起宅子,匆忙将衣服晾好也跟着过来了......
这一家三口来到瓦窑村的时候,王德明正在人群中讲怎么建房子?在家门口被围的一圈又一圈,想要往里挤,顿时被人怒目而视。
虽然看不见中间人在干嘛?但是王德明清亮的声音却咬字清楚的传了出来,一听,哎呀,这可不得了,这是建房子的手艺啊,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传出去了呢?
秦老汉都恨不得跺脚,这要是让自己儿子学会了,这以后四里八村的谁出去干活不得供着他?到外面干活也不用动手,只要指指点点的就好了,而且赚的还多!
这应该是我们家的啊......
秦老汉看了一眼女儿,不行,一定得让小茹把王德明绑住了,昨天讲的青韭能赚好钱,今天讲的建房子画图也能赚好钱。
这小子肚里是还是有货,甭管人家是初中毕业还是初小毕业,这以后肯定不会差了,等下回家要跟老婆子再好好商量下。
而秦淮茹踮起脚尖看着人群中央侃侃而谈的王德明,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满眼中都充满了情意,自己找的男人真优秀。
直到中午,人群才逐渐散去,干妈王淑琴才从屋里出来,极力的邀请阎大爷留着中饭,这时,王德明才看见秦老汉和秦淮茹三人。
“哟,秦大爷,秦大哥,小茹,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喊我一声?”王德明好像昨天的事情都忘了,继续热情的打着招呼。
“正巧是饭点,我阎大爷也在,中午咱们一起喝点。”
“不过家里没什么好菜,咱们也简单点,炒两个鸡蛋,再做个油渣白菜。”
干妈也是热情的走到秦淮茹身边,直接上手拉住她的小手:“小茹也来啦,这丫头又俊了!正赶上饭点,他秦大爷你就别客气了,”
“不了,不了!”秦老汉直接推辞,“家里都烧好了,昨天德明说的冬天种韭菜,讲的特别好,我担心记差了,今天赶紧过来再问下。”
“下次,下次。”
最后,无论是阎大爷也好,秦老汉一家也好,都没留下吃饭,
秦老汉带着二女回家后,坐到饭桌上拿起一个玉米面的馒头:“老婆子,王德明家起宅子了。”
秦大妈早上去了菜地,并不知道砖瓦房的事,不以为意的开口鄙视:“在乡下建房子不是简单的很?找几個精壮劳力,和好黄泥,拿两个板子一夹,用石夯锤一点点夯实,再搭个草棚顶就完活,就出点粮食呗。”
秦家大哥马上反驳:“妈,这阎寡妇和王德明娘俩盖的是砖瓦房?”
“啥?砖瓦房?这搁以前只有地主才盖的起的啊,怎么就这么短短两年多,王德明他们家就能盖这么好的宅子了?”
秦家大哥羡慕不已:“不止!不光是屋子里,人家连院子中间的过道和猪圈鸡舍也要用石子铺好之后再用洋灰铺一层,妈,您想想这得多有钱?”
“啊,这也太浪费了吧?”
秦老汉语气唏嘘对秦大妈说:“老婆子,我看媒婆说的城里的那一家,咱们还是回绝了吧?”
“阎寡妇家要是没有底气能直接起青砖的宅子?而且不要钱还不行?”
“这么大一笔钱能是嫁到城里的女儿贴的?”
“再怎么贴,也贴不出来一所宅子出来啊?”
“按照阎寡妇家这房子这么盖?你想想,没个100块钱都挡不住。王德明这小子这两年在京城读书讨生活的,肯定是赚着钱了,人家现在才是咱们周边村条件最好的。”
“小茹嫁过去肯定不吃亏。”
秦大妈嗤之以鼻:“当家的,你别忘了,阎寡妇人家还有俩儿子呐!万一有一个或者都回来了,这乡下的房子可就轮不到王德明。”
“这干的还能比得上亲的?阎寡妇这嫁到城里的姑娘再贴钱也是贴自己亲哥哥吧?”
“现在王德明在乡下盖房子,钱也花了,搁城里买房不就又耽误了?这一耽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房?”
秦老汉摇摇头:“王德明有手艺,不光是种田的手艺,还有盖房的手艺,又会烧砖、烧瓦、烧洋灰的手艺,我们去的时候一圈人围着听他讲呢!”
“他们村的阎瓦匠,直接说建房干活不收钱要学他的手艺,结果王德明还不同意,手艺也教也一定要给钱。”
秦大妈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傻小子么?这么好的手艺说传就传出去了,他以后靠什么立业?”
“之前花钱就是大手大脚的,靠着一张脸,又靠买一些好的吃食才骗的淮茹跟他走的近。”
“现在又把钱使在阎寡妇身上,又不懂得攒家底!”
这两口子争论的当口,院门口有人在喊,秦家大哥,离门口最近,起身扭头往外看了一眼之后,对父母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爸、妈,那个媒婆来了。”
秦大妈眼珠转了转,放下碗筷,起身后迎到房门口,直接就高喊:“她婶子,您来啦?”
媒婆进天后看了眼桌上的吃食,玉米面的饼子,再就是一个清汤寡水的时令蔬菜,眼中的鄙视一过而逝:“正吃中饭呐,哎呀我来的不巧啊。”
“唉,我这从京城来回一趟可真不容易,下了火车还得都得好长时间。”
秦大妈将媒婆迎到上桌,赶紧又添了副碗筷,又把之前王德明送的饽饽拿出来,包装还没拆:“他婶子,您来的不巧,昨儿招待一位客人,家里没啥好东西了。这个饽饽你尝尝,昨天一位晚辈送我的。”
媒婆倒是个懂行的,一看包装,“哟,还是东安市场庆明斋的饽饽啊!”
“哟,重阳花饼,这可是正当季的,别的季节还吃不到。”
“你这个晚辈不错,是个有心的,这么一份怎么也得个一块钱了......”
这么贵?要知道这时候五块钱能买一袋白面了!此话一出,当即秦老汉和秦大妈对视了一眼,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可不是王德明第一次送饽饽过来了。
秦老汉貌似憨厚的“呵呵”笑了几声:“都是孩子们孝顺,我们也不懂,昨天还给我们带了一份叫什么天福号的炉肉,好吃的很,我们全家没忍住,都给吃了。”
“呀!”媒婆一惊一乍的:“那你家这个晚辈待你们真不错啊。”
小心的拿起一块玫瑰馅的重阳花饼,一手在下巴这接着:“也是个懂得吃的,我跟你们讲这天福号的炉肉啊,那可是一绝,好吃着呢,现在也是正当季,还有他们家的酱肘子,也是好吃的不得了,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嗯,酥,还得是庆明斋的饽饽啊,做的就是好吃。”
“你们家的这个晚辈家也是京城的吧?这家庭条件可真不错。男的女的?结婚了没?我跟你们讲,我手里可有不少好的京城姑娘待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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