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礼进厨房后,钟书宁也跟进去帮忙,钟明曜有些心理障碍,尤其是到了陌生环境,很容易焦虑,他本能想吃药缓解。
“听说你也19。”贺闻野歪头看他。
“嗯。”
“那咱俩同岁,你几月出生?”
“十月。”
“我是5月,比你大,你可以喊我一声哥。”
“……”
钟明曜并不想。
但贺闻野是个话痨,尤其是最近在他哥这里,没有同龄人,都快把他憋死了。
钟明曜却越来越焦虑,直至听他说道:“你别信我哥说的话,他就是只大尾巴狼,坏得很。”
“你也觉得他坏?”钟明曜扭头看他。
眼神交汇,
彼此确定,是同道中人。
“我跟你说,我哥就是装得好,实际一肚子坏水,我高中在他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简直是我一生的噩梦。”
“也就嫂子受得了他,居然还说他是好人,真是服了。”
钟书宁知道钟明曜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还担心贺闻野太热情,他会不自在,特意去客厅查看。
结果,贺闻野已经搂着他的脖子,称兄道弟。
钟明曜表情不太自然,却没拒绝他。
“阿曜,你有空来京城玩,我罩着你。”贺闻野拍着胸脯。
钟明曜低笑:“你有什么本事罩着我?”
“我不行,但我哥牛逼啊,还有我爸,两个叔叔、堂哥……”他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还特别神气,与有荣焉。
“他们都这么优秀,你不会有压力?会不会有人说你不如他们,没出息。”
“如今这社会,没出息没关系,能活着就不错了。”
“……”钟明曜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人生不摆烂,快乐少一半。”
“你对自己的未来,就没有一点规划?”
钟明曜从小就被灌输,要刻苦,努力,不成功的都是废物。
贺闻野继续打游戏,“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钟明曜愣住。
他发现,贺闻野身上有股不要脸的劲儿。
挺让人佩服的。
跟他聊天,很上头,也很开心。
——
约莫半个小时后,上桌吃饭,短短这点时间,却让钟明曜清楚地认识到,为什么自家姐姐有跟家里彻底翻脸的勇气。
因为贺闻礼,和他家人,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钟家没出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家父慈子孝,子女争气,羡慕不已。
其实华丽的袍子下,爬满虱子。
“阿曜,我跟你说,你今天绝对来值了,我哥很少亲自下厨,你有口福了。”贺闻野拉着他入席。
钟明曜明显不习惯跟人这般亲近,但贺闻野是个脸皮厚的,可不管那么多。
“喝饮料?”贺闻野问他。
“我想喝点酒。”钟明曜一开口,钟书宁有些诧异,总是下意识把他当小孩子。
一想到他已成年,就没再多说。
只是贺闻野不干了,瞧着他喝酒,也拿起了酒杯,却下意识看了眼自家大哥,贺闻礼今天心情好,并没说什么。
野小子乐了,此时不喝酒,更待何时。
而钟书宁今天也难得放松,面前的杯中也倒了些酒。
钟明曜起身举杯,敬贺闻礼三杯酒。
第一杯,
“贺先生,感谢您今天的招待。”
第二杯,
“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姐姐的照顾。”
第三杯,
“祝您跟我姐结婚快乐,百年相守,共赴白头。”
钟明曜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与钟书宁绝不可能,倒不如大方祝福,也不会让姐姐难做。
钟书宁倒是愣了下,谁告诉他自己结婚了?
她没怀疑贺闻礼。
肯定是贺闻野这个大漏勺。
这三杯酒,贺闻礼都喝了,神色如常看着他:“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钟明曜坐下后,贺闻野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难怪邀请你来吃饭,你肯定也知道,我哥和嫂子今天刚领证吧,特意来祝贺。”
“你说什么?”钟明曜愣住,“今天刚领证?”
“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
钟明曜是看到结婚证,但没瞧见里面,他哪里知道领证的具体日期。
“还多亏了你把嫂子的户口本拿来。”贺闻野说得无意,却又在钟明曜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钟明曜看了一眼贺闻礼。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他就是个狗男人!
此时,他也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被他给套路了。
骚操作简直一套接一套。
有些缘分强求不得,这点钟明曜很清楚,贺闻礼对自家姐姐如此费心思,想来也会照顾好她,贺家人目前看起来都不错,在他们家生活,肯定比在自己家幸福。
没来由地宁时,却笑得轻松。
“姐,这杯酒敬你,祝你跟贺先生长相守,幸福一生,以后的日子,万事尽欢。”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少喝点。”钟书宁提醒。
“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的。”
酒水入喉,刺激咽喉,蹂躏出酸涩。
他回国时就知道,该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想好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他觉得眼睛干涩,微垂着头,眉眼半遮目,攥着酒杯的手,骨节绞得泛白。
贺闻礼看在眼里,沉默着。
感情这种事,最忌讳拖拖拉拉。
今天特意邀请钟明曜过来,有炫耀、宣誓主权的意图,但更多的也是想让他明白,不要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钟明曜今晚喝了很多酒,钟书宁陪着他,也喝了不少。
本想让他留宿,他拒绝了。
贺闻礼说要送他,由陈最开车,钟书宁则送他到门口。
“入秋风凉,姐,你赶紧进去吧。”钟明曜喝得满脸通红,却意识清醒。
“我看着你走。”
钟明曜微垂着头,笑容苦涩,“姐,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你能不能……”钟明曜哽着嗓子,“像小时候一样,摸摸我的头。”
钟书宁只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人弯腰低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动作温柔。
屋外光线暗,钟明曜头埋得很低,死死咬着牙,嘴里有股咸涩难忍的血腥味,抬头时,目光相遇,他在笑。
笑得,十分难看。
钟明曜上车时,贺闻礼就坐在他身边,随着车子驶动,钟书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他才低缓着开口:“贺先生……”
“嗯?”
“其实你没必要特意送我。”
“我感觉你有话想单独跟我说。”
钟明曜咬了咬牙,他真的什么都懂。“我不喜欢你。”
贺闻礼低笑:“看得出。”
“我羡慕你,也祝福你们。”
两人一路无话,直至快到钟家门口,钟明曜才又开口,“姐夫,能问个事吗?”
一声姐夫,贺闻礼很受用,“你说。”
“真的可以帮忙引荐,认识那位办展的艺术家吗?”
“……”
开车的陈最差点笑出声。
送钟明曜到家后,回兰庭的路上,打开手机,里面有结婚证的照片,还有结婚证件照的电子版,他翻了又翻。
嘴角忍不住轻翘。
陈最咋舌:
笑吧、笑吧,您都快笑成翘嘴了。
但贺闻礼到家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出门时,钟书宁只喝了少许酒,此时却被自家弟弟拉着劝着,已喝得醉醺醺。
贺闻野还哭丧着脸:“姐,你不知道,因为你跟我哥领证,我今天痛失巨款!”
“为什么?”钟书宁真的醉了。
“因为我没有完成组织下达的任务。”
“什么组织?”
贺闻野打了个酒嗝,“就是你跟我哥刚在一起时,我们家背着我哥,建了个群……”
贺闻礼就这么静静在一旁听着、看着。
然后拿起贺闻野放在桌上的手机,随口问道;“贺闻野,手机密码多少?”
“。”
陈最难以置信,闻野少爷这状态,要是在外面喝醉酒被人捡了尸,估计人财两空!
然后贺闻礼就看到代号【尖刀】的弟弟,在群里肆无忌惮揭他老底。
好得很!
贺闻野喝着酒,原本浑身燥热,忽然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嫂子,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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