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宁声音本温润,此时却掷地有声。
寒霜带雪,夹枪带棒。
尤其是眼底陡然散发出的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郝院长僵在原地,钟肇庆则满脸震惊,打量着房子,“郝院长,这里该不会是你家吧?”
“这……这里不……”
她嗫嚅着嘴,还想狡辩。
“百福具臻,问心无愧?”钟书宁冷笑,“您藏得可真好,连捐给孤儿的钱,你都敢私吞,你还是人吗?”
“简直畜生不如!”
“钟书宁!”郝院长被这话激怒,“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厚颜无耻,黑心烂肺!”
“你……”郝院长被激得脸色铁青,“我告诉你,那么多孩子,就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我前前后后照顾过那么人,就属对你最好。”
“你是对我好吗?你是想要钟家的钱吧。”
“胡说!”郝院长否认得太快。
颇有些做贼心虚、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吞了多少钱?”钟肇庆正缺钱,一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钟书宁,你没有心。”
“你怕是忘了,当初你生病,是谁没日没夜的照顾你,当你委屈难受,是谁安慰你,还有……你被第一个收养家庭抛弃时,是我去接你回来!又给你联系了钟家。”
“否则,你早就在外面,被冻死、饿死!”
站在一旁的李垲,愣了愣。
太太,
曾经被弃养过?
就连钟肇庆都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也是诧异。
“就因为我曾经被收养,又被弃养,所以我更感激您,更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钟书宁对孤儿院及郝院长有特殊感情,也是因为这个。
她对亲人没什么印象,到孤儿院时太小。
但第一次被收养,那户人家对她很好,甚至给她买蛋糕。
这是她第一次,可以独自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蛋糕,不需要和任何人分享,她也发自内心地喊了句爸妈。
结果就是,第二天,她就被送回了孤儿院。
至今她都不知道原因。
也是她第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所以到了钟家,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竭力忍着,只因为不想再次被抛弃。
郝院长情绪激动,指着她,“你能有今天,那都是我的功劳,你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你有没有良心!”
“我看你是被贺闻礼给洗脑了。”
“他说我不好,你就信?”
钟书宁垂头低笑着,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打开后,“金琦院、纵揽天下、丽景花园……”
钟肇庆皱眉,这都是青州市内小区的名字。
随着她依次读出名字,郝院长脸上再也挂不住。
就像被人彻底撕开伪装,将她那些肮脏不堪全都暴露在太阳下。
她情绪忽然激动,冲向钟书宁。
“别说了!”
李垲上前,想拉住她。
却没想到钟书宁动作更快一步,在她冲过来的瞬间,扬手,对准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郝院长毕竟快60了,哪里受得住这记掌掴。
腿脚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不敢再听下去?”钟书宁怒瞪着她,“你刚才说,你一个月只有几千的工资,可你为什么在青州会有七处房子!”
“这都不是我的。”郝院长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哪里受过这份罪。
捂着脸,气急败坏。
“确实没登记在你名下,两处给你女儿了,剩下五处全都记在你儿子名下,你该不会全都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
“那你激动什么。”
钟书宁甩手,将手中的文件甩在她脸上,“你自己看看,除了房子,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我一一念出来给你听吗?”
“这些,足够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郝院长听到坐牢,脸上才闪过一丝慌乱。
“宁宁,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钟书宁紧咬着唇,眼底充满了震惊与失望。
“从医院出来后,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珍惜,因为我不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我希望你亲口跟我解释,但你没有。”
“即使到门口,你都还在狡辩!”
“你到底是有多无耻。”
“我无耻?”郝院长冷笑,摸了摸被她打过的脸,火辣辣地疼,“我大半辈子都耗在孤儿院,甚至没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
“每个月拿几千的工资,还要忍受社会的监督,应付没完没了的检查,到最后,连孩子结婚都拿不出钱。”
“孤儿院快支撑不下去时,也是我到处找捐款,没有我,孤儿院早就完了。”
“我只是挪用了一小部分捐款而已。”
“简直荒谬!”钟书宁冷笑着。
一小部分,单说他们此时待的别墅,就值大几百万。
坏人,
总会美化自己的一切恶行。
“在他们那些有钱人眼里,几百万、几千万,都不算什么,捐赠不过是他们作秀,赚钱的另一种手段,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想帮你们这些孤儿吗?”
钟书宁嘴角泛着冷意,“我们又何尝不是你敛财的工具?”
“那不一样,至少我照顾你了!”
“你真的……”钟书宁手指攥紧,“让我觉得恶心。”
“虚伪、自私,又无耻!”
事已至此,郝院长也不再伪装,反而委屈可怜地看着她。
“宁宁,你可是一直喊我妈妈啊,我知道你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你即使发现我的事,也没当众拆穿,甚至为了我跟贺闻礼反目。”
钟肇庆一听这话,急眼了。
他还指着贺闻礼救命呢。
“所以你根本不想揭穿我对不对?”郝院长看着钟书宁,“宁宁,这里一共就我们几人,我求你放我一次。”
钟书宁点头,“我能答应,也可以保证我的人不说出去。”
我的人?
李垲轻咳一声。
这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但郝院长,钟总的嘴,该怎么堵呢?”
一声郝院长,已经预示着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郝院长随即看向钟肇庆。
“他现在就缺钱,要不你把这些年吞进去的都吐出来,或许他能放过你。”钟书宁眉头紧锁,似乎在帮她出谋划策。
“我那点钱,钟总看不上。”郝院长听到这话,肉眼可见的慌张。
“我粗略估算了下你和你家人名下的所有资产,没有一千万,大几百万总有吧。”
“你居然有这么多钱?”钟肇庆连拿出一百万打发冯家都费劲。
此时在他眼里,蚊子腿也是肉,他是绝不可能放过的。
钟家每年给孤儿院捐款,少说也有百万,持续近二十年,加起来可不算少。
吃下去的,再让她吐出来?
郝院长如何甘心,她盯着钟书宁,眼神冷漠又凶狠:
“我说钟总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找我,原来是你们父女故意设局坑我?”
“钟书宁,你好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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