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拧巴怪。”
秦夏轻笑,斜眼看向安格隆,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安格隆轻轻吸口气,准备朝佩图拉博喊一句话。
但当他看到丹提欧克和十二军团的六万人全部在场后,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被咽了回去。
那句非常直球,将会直接拆穿钢铁之主并让其下不来台的话语被吞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那么直接的邀请。
“等会,佩图拉博。”安格隆呼唤道。
佩图拉博仍旧向前行走,继续路过,只是微微向后侧首。
“你给我改装的武器很好用,它们比原来厉害许多。”安格隆说。
这是实话。
当帝皇走后,安格隆测试了一下自己那两把被改造的武器。
链锯斧的每一片锯齿都有分解力场,甚至还植入了电流发生器,使其可以在紧急情况下作为一种可以释放闪电的远程武器使用。
至于那把重机枪,它被改造成的可以发射爆弹,而且射速更快。
并且重机枪下方的装置可以释放等离子,喷射电流。
安格隆笃定佩图拉博一定在武器研究方面有着惊人的造诣,他用纯粹科技手段让武器拥有了多种功能。
显然钢铁之主不仅是个拧巴的防御战阵地战大师,还是一个非常拧巴的武器大师。
不管怎样,安格隆觉得自己得就武器的事感谢一下佩图拉博。
“一码归一码,至少这事我得谢谢你。”安格隆呼喊道。
佩图拉博继续向前走着,头也不回,只是抬起手晃了两下。
“……”
“……”
看到佩图拉博的反应,安格隆同秦夏对视,两人都是一脸无语。
最终安格隆只能用命令的语气呼唤道:“过来跟我合影!佩图拉博!过来!”
佩图拉博仍旧没有反应,继续向前走。
丹提欧克回头摊手。自家原体没停下,他也不能停下来。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走,走吧。”安格隆收回目光,“大不了我让这位机械修士合成一张照片,你会在合成出来的照片里跪在地上,我跟我的父亲坐在你背上!”
“这毫无意义!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佩图拉博怒吼着转过身,像是要寻仇一般冲向安格隆。
安格隆顺势拉住佩图拉博的手,将他按在身旁。
象限的头部转动向两个原体。
“一块来吧。”秦夏向跟着佩图拉博赶回来的丹提欧克招手,“等你以后陷入苦战,回忆起十二军团有一个强大的灵能者时,你就看看照片,没准我会开个传送门过去帮帮忙。”
丹提欧克沉默着站到佩图拉博身旁,小声说了句:“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秦夏立于安格隆身侧。
安格隆按着挣扎的佩图拉博。
丹提欧克负手而立在钢铁之主身旁。
随着象限念头一动,这一幕被永久记录下来。
“你满意了?”佩图拉博推开安格隆,转身带着丹提欧克向来时的路走去。
“你不要照片了?”安格隆问。
佩图拉博什么都没说,只是走着。
丹提欧克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和十二军团的众人分别,于是他停住脚步回身向安格隆行礼。
这行礼既是道别,也是道歉。
然后丹提欧克被佩图拉博抓着脑袋转回去,带走了。
“其实是我满足了他的心愿。”安格隆对秦夏说,“他想跟我合影。”
“看出来了。”秦夏点头,想了想,又说,“但是我还以为你会无视他,就让他假装路过然后一路走到北极去。”
“他太复杂,就像帝皇,帝国,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一样复杂。”
安格隆蹙眉思索着说。
“他们并非都是好人,他们进行的事业并非只会带来好处,带来的坏处也很多。如父亲你所说,这场大远征是人类种族的机会,且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我会答应进行大远征。”
“而原体……像我这样的人,像佩图拉博这样的人,我们能力更大能做的更多,我们能帮普通人抓住整个种族最后的机会,我们的存在是有价值且必要的。”
“但我们给人类种族里每一个不同于我们的普通人带去的都只是好处吗?当然不。”
“……”
安格隆说着说着陷入沉默。
作为一个能感知到他人情绪的人,他希望这个宇宙里每一个生灵都是非黑即白的。
好人就是好人,他们有正面的情绪,负面的情绪里也只是痛苦和挣扎。
坏人就是坏人,坏到彻彻底底,连每一个情绪都是恶臭且腐败的。
但安格隆很清楚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妄想,奢望。
宇宙不会按照他的想法运作,他不是神明。
甚至连好人坏人这种词语都是主观的。
“人是一个多元的复变函数。”秦夏凝视安格隆,缓缓说,“至少对你而言这个函数的一部分是完全透明的,不需要进行复杂计算和求索的,这已值得满足。”
安格隆点头:“富有科学哲理。”
两人都沉默了一秒,随后原体突然皱眉,表情认真的说:“看来以后我的时间安排里应该增加专门用于学习说话的时间,不然在言辞方面我只从你那学到我靠牛比之类的感叹,怕是会给你丢人。”
秦夏微笑摇头:“那倒不会。但关于言辞方面我确实得专门传授你一些东西,不然万一将来碰上你某个牙尖嘴利的兄弟,假如你们产生矛盾,你被他骂的连嘴都回不了才尴尬呢。”
“无妨,我有顶级外援。”
“啧……那倒确实。”
……
钢铁勇士军团旗舰。
铁血号。
佩图拉博穿着动力装甲站在连通外界的飞行甲板上。
头顶是星辰。
脚下是钢板。
佩图拉博凝视着太空中那逐渐远去的舰队。
十二军团舰队在接上星际战士们后行驶往曼德维尔点。
佩图拉博收回目光,按下按钮,随着甲板一块穿过气密室,返回舰体内。
整个旗舰没有哪怕半扇舷窗,钢铁之主要想看看十二军团舰队动向,只能跑到外面去看。
直到十二军团舰队离开,佩图拉博回到旗舰内,穿过廊道,乘坐一种在庞大战舰内快速赶往一处地点的载具,才返回到自己在旗舰的办公室。
闸门开启。
钢铁之主走进室内,瞥了一眼墙体。
那里要是开一扇舷窗就能让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星辰,而不是非得跑到飞行甲板上眺望。
但这个念头一浮现就被打消了。
因为钢铁之主认为舷窗是弱点,自己的旗舰不该有弱点。
佩图拉博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思索着。
突然冰霜开始在桌面蔓延,随后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突然出现在桌面上。
“巫术?”佩图拉博右眉轻挑,下意识伸出手触碰一下铁盒。
铁盒上投射出一道灵能光线,随后光线在桌前形成一个人影。
佩图拉博横眉倒竖,因为他看到那个人影是秦夏。
“这是一份礼物。”秦夏在办公室内背着手踱步,“不过不用担心,我并没有传送到你的战舰上,我只是一道低功能的残影罢了。”
佩图拉博盯着秦夏的灵能残影。
“十二军团来到诺夫申达克星系协助你们作战,结果你找我们的麻烦,没事找事。”秦夏说,“认不认?”
“不认。”佩图拉博冷声回应。
“好,礼物自毁程序启动。”秦夏打了个响指,冰霜开始吞噬铁盒。
佩图拉博看着铁盒子慢慢被吞噬,直到那铁盒的一角消散,露出里面存放着的照片的一角。
“我认。”佩图拉博突然开口,“我没想找你们麻烦,我只是想给安格隆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诺夫申达克五号战役的主导者是谁。”
秦夏的残影停手,又问:“你第一次和安格隆搏斗,错是不是在你?”
“是。”佩图拉博点头,“我自己都觉得是我自己的错,毫无疑问,我把事情搞砸了。”
秦夏的残影满意点头,又问:“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还会不会搞事了?以后再见到安格隆能不能坦诚一点?”
佩图拉博沉默。
铁盒突然继续消散。
“能。”佩图拉博闷声点头。
佩图拉博愤怒的瞪着残影,但脸上的愤怒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狡猾的微笑:“我承认了又能怎么样,你一个残影,能做什么?”
“做不了什么,但有些事情就得说明白讲清楚。”秦夏说,“哪怕只是单方面的说明白讲清楚,哪怕这件事里的另一方根本不知情,也得说明了!”
佩图拉博默不作声,不动声色,悄悄将手伸向铁盒,试图打开封盖,但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那封盖就是打不开。
“最后一个问题。”秦夏竖起食指,“如何看待安格隆?”
听到这个问题,佩图拉博陷入沉思。因为这是一个他始终在思考且好奇的问题。
安格隆虽然不清楚佩图拉博不在自己面前时想了什么,但佩图拉博自己却是清楚的。
佩图拉博觉得自己变得太奇怪。
若是将安格隆换成他人,换成任意一个兄弟,哪怕是帝皇,佩图拉博都不觉得所经历的事情足以让自己感到自己变得奇怪。
换成别人,他不会思虑这么久。
不会渴望合影。
不会被一个巫师用一张可笑的照片威胁,更别提承认错误。
但佩图拉博并不愚蠢,当他沉下心思考之后,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答案浮现出来。
答案是安格隆太特殊了。
他那个该死的能力实在是太不讲道理。
佩图拉博这么思索着。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那份能力的帮助,无论他怎么说,他心里承认这点。
一个阴郁的人,在不满中挣扎至今,突然出现个人能把一切折磨他的负面情绪转移……
即便佩图拉博觉得自己这块钢铁随着安格隆每一次使用那种能力而生锈,但他觉得自己需要那种能力带来的轻松和抚慰。
“安格隆是独特的人。”佩图拉博艰难开口,“我很后悔找他的麻烦,我希望下次再见面他不会憎恨我,疏远我,即便我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情。”
“你想的倒是美。”
秦夏的残影突然消失,一道裂隙出现在墙上。
裂隙一边是铁血号,一边是坚毅决心号。
秦夏和安格隆站在裂隙另一边。
佩图拉博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
“我跟你合影是因为你给我改装了武器,并不代表我不觉得你是个怪人,或者你这人挺好,当然不。”安格隆说,“我们马上就要进行亚空间航行,下次我会躲着你点。”
裂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佩图拉博茫然片刻,伸出手将铁盒里的照片拿出来。
那正是在诺夫申达克五号上的合影。
钢铁之主现在甚至都不确认刚才看到的残影,裂隙什么的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看到的幻象。
他决定暂时不想那么多,将照片拿出来,又打开隐藏在墙体里的柜子。
柜子里是一些手工艺品。
佩图拉博从中取出一座手掌大小的城堡放在桌上。
将照片从城堡上方放入,并提起城门后,照片上的内容便会在这个精致相框中展现出来。
佩图拉博伸手捏住城门上的把手将城门拉下去,照片便被隐藏。他又提起城门,又放下去,来来回回提放了好几次。
最终,那个城堡形状的相框被放在桌上,只是城门被放下去,挡住里面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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