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席卷全城,收到消息的一众大佬集体蒙圈。
“哪个王八犊子干的!”
牵扯的事情太大,一向注重礼仪的左都御史岳树峰,此时也忍不住开骂。
作为清流向阉党发起进攻的急先锋,御史台这次可是难得的站到了前台。
按照计划,以辽东大败为武器,他们已经在朝堂上占据了上风。
或许彻底击垮阉党有困难,但撕下一块肉却是不难的。
政治嘛,本身就是妥协的结果。
嘴上叫嚣着打倒阉党,内心深处他们这些大佬都没当成一回事。
没有阉党,还会有别的政治团体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朝堂不允许一家独大,这是皇帝的底线。
与其换个对手,不如和熟悉的阉党一直撕扯。
最起码阉党的名声足够臭,甭管发生了什么,一句阉党栽赃陷害就能够应付过去。
以大虞的舆论环境,只要站在阉党的对立面,名望就蹭蹭往上涨。
换成文官集团内斗,大家彼此太过熟悉,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登闻鼓案刚爆发,岳树峰也没当一回事。
宦官跑到清流老巢去收税,不折腾出事情来,才是最大的问题。
大家私底下为受害者提供点儿方便,让其有能力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也能够重挫阉党的士气。
一度岳树峰还制定了推波助澜的计划,准备把水给搅浑,伺机重创阉党,为自己接下来入阁做准备。
怎奈计划没有变化快,矿税监案一下子传的满城风雨,让局势直接失控。
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推动。
针对阉党搞事情没关系,瞒着他这清流大佬搞,那就要人命了。
看似清流集团现在确实占据上风,朝野上下都对阉党喊打,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实际上情况相反,这种不守规则的闹腾,最是令君主厌恶。
哪怕皇帝有意敲打阉党,发生了这种事情后,也会改变念头。
受这场风波的影响,朝堂上的中立阵营,政治立场也有可能向阉党倾斜。
“东翁,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锦衣卫和东厂都抓了不少人。
如果留下了蛛丝马迹,应该很快会被挖出来。”
杜师爷的回答,让岳树峰越发的担心。
幕后之人敢同时算计他们和阉党,肯定做了充分准备。
“你太高估厂卫的能力了!
他们真要那么厉害,朝堂百官都要被拿捏。
事实上,这种事情不需要证据,也大致能够猜出来。
有实力在京师搞这么大动静的,一共就那么几方势力。
阉党、我们、皇上、勋贵、外戚,阉党不会自己搞自己,里面的风险太大了。
皇上没有出手的动机,以我们和阉党的矛盾,根本不需要继续挑拨。
勋贵和外戚虽然有实力,但是缺乏动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幕后之人多半是清流内部。
或许是宦官折腾太厉害,东南士绅们受不了啦,也有可能是有人按耐不住想……”
洞悉真相没用,现在他被推到了风头浪尖。
反阉党的旗帜确实好用,扛起大旗就能够获得无数人的支持。
可扛旗容易,放下旗帜难。
后面的无数清流党人都在看着,根本不允许他后退。
“东翁,或许事情没有这么严重。
此事又不是您策划的,大不了私底下把消息泄露出去,让阉党找幕后之人报复去!”
杜师爷硬着头皮安慰道。
自家东翁现在有多危险,他是一清二楚。早在反阉行动发起前,他就持反对意见。
怎奈幕僚终归是幕僚,纵使再怎么受信任,也无权代替主人做出决策。
“但愿如此吧!
你带人清查一遍府邸,把犯忌讳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
下人中有作恶犯贱之徒,一律给处理掉。
代我向老家起草一封书信,让族人们最近这段日子行事谨慎一些。
你帮忙留心一下,看哪里还有破绽,赶紧把漏子给堵上。”
岳树峰平静的说道。
冷静下来之后,他已经不慌了。
御史台地位特殊,弹劾不法之事乃是他们的职权。
阉党再怎么不爽,也不能因为上奏折弹劾,就问罪他这个左都御史。
想要将他击垮,必须要找到切实的证据。
……
在岳树峰做出反应的同时,知道事情大发了的一众朝臣,纷纷采取行动处理自己的破事。
皇宫之中,天元帝看着手中的情报发出了一声冷笑。
登闻鼓事件刚爆发,他确实曾犹豫过,但现在已经有人帮他做出了决定。
“都起来吧!”
“南直隶相隔甚远,有人故意做了遮掩,你们没有及时收到讯息也情有可原。
不过类似的事情,只允许发生一次。
自从刘大伯去世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空缺了下来,光恩这个位置现在交给你了。”
天元帝说完,原本人心惶惶的一众太监,瞬间流露出炙热的眼神。
司礼监在外面还有一个称呼——内庭,权势上能够和文官主导的内阁分庭抗礼。
掌印太监对标的是内阁首辅,在大虞朝是妥妥的位高权重。
最关键的是除了掌印太监外,左光恩还掌管着东厂。
两个职位叠加在一起的权柄,整个大虞历史上都没有哪个宦官能够获得。
“奴才谢主隆恩!”
左光恩神色激动的跪拜道。
天元帝这波支持的力度,远超他的想象。
“行了,没事就赶紧滚。
把差事给朕办漂亮,比什么都重要!”
说话间,天元帝没好气的踹了左光恩一脚。
“奴才这就滚!”
说话间,左光恩直接原地打起了滚,场面很是滑稽。
见到这一幕,一众太监不仅没觉得屈辱,反而纷纷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能够被皇帝亲自揍,那是自己人才能享受的待遇。
……
镇远侯府。
回到家中李牧第一时间,向自家叔父做了汇报,包括联合众官员捂盖子的行为,也一并说了出来。
“应对的不错,除了和东厂接触的时候粗糙了一些外,没什么大毛病。
能考虑到这一步,在年轻一代中你也算是拔尖的。
可惜不是科举出身,不然三十年后,六部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对自家叔父的感慨,李牧完全没往心里去。
科举入仕他也想,问题是做不到啊!
满篇的文言文,读起来都费劲,更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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