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有不同意见?”
舞阳侯例行询问道。
赦免反贼亲属,可是一件大事。
如此重大的责任,肯定要多找一些人来分担。
扬州士绅的死活,大家可以不在乎,但扬州城的安危却关系到了众人的小命。
擅自做主的政治风险,对一群关系户来说,从来都不是事儿。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起草告示,尽快张贴出去。
招募青壮守城,也必须尽快落实起来。
李千户,最近这段时间你在负责扬州事务,对这里的情况最熟悉,此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限你三天之内,招募五万青壮守城!”
舞阳侯的决定,没有出乎李牧的预料。
能者多劳,在任何世界都一样。
越是表现的能干,需要承担的任务就越重。
“指挥使大人,三天时间太短,征召五万青壮根本无法完成。
扬州虽然是一个大府,但人口分布十分广泛。
偏远州县此时已经和叛军接壤,各地都在征召青壮守城,我们只能从府城和近郊招人。
何况府库兵甲有限,也没那么多武器,给他们使用。
五城兵马司有五千兵马,加上扬州府的守备部队,衙门的三班衙役,以及服役的青壮,人数已经上万。
末将建议,再征召一万青壮辅助守城即可!”
李牧无奈的解释道。
上司不懂军事,也是一件麻烦事。
真以为是戏文,随便一道命令,就能够拉出五万大军。
哪怕不考虑后勤问题,光管理这么多士兵,也是一个难题。
哪怕只征召一万青壮,大家手中指挥的兵力,也多出来了三倍。
实际分配到每名将领手中的士兵数量,只会增加的更多。
那帮跟着凑数的,谁敢把部队交给他们指挥啊!
“不行!
只征召一万青壮太少了,最少也要征召两万人。
三万人守卫偌大的扬州府,兵力上已经非常吃紧。
开国年间兴国公五万大军守卫扬州府,都打得非常惨烈,还丢了三个县呢!”
舞阳侯果断拒绝道,还顺带普及了自己那半生不熟的历史知识。
“末将得令!”
李牧硬着头皮的答应了下来。
内心深处,他已经无力吐槽。
拿开国年间的群雄逐鹿,和现在的局部叛乱比,未免也太看得起叛军了。
何况当时守卫的是整个扬州府,不是一座扬州城。
……
城西王府。
看着手中的赦免文书,王文举半晌没有说话。
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前脚刚送完礼,后脚事情就给办了。
除了没能够见到舞阳侯外,总体上都是完美的。
“义臣,这次你立大功了!
王家能够逃过这一劫,实乃……”
不等王文举说完,王义臣就开口打断道:“伯父,事情还没结束。
我们之前送的礼,只是给中间人的,舞阳侯那份还需要补上。
除了五城兵马司外,东厂、锦衣卫也要打点。
那边的报价很高,光这份赦免文书就要五万两,舞阳侯那份也是五万两。
东厂和锦衣卫打包价十万两,如果拿到皇上的赦免圣旨,需要额外再加十万两。”
具体数字一出,原本欣喜的众人,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哈哈……
不就是三十万两么,能够买下我王家上下一百余口的性命,这笔钱花的值!
各房一起凑一凑,哪怕砸锅卖铁,也必须尽快把钱筹集起来。
义臣准备一份厚礼送给你的同窗,告诉他钱就按他们说的办,只是希望能够引荐一下李千户。”
王文举哈哈一笑道。
胃口大没关系,要得越多,证明越能办事。
倘若只收几万两,就说能够摆平谋逆案,他反而不放心。
对李牧的名头,他也是有所耳闻。
虽然不知道这位哪来的路子,但人家能够在舞阳侯面前说上话,可以打通厂卫的关系,却是做不了假。
“大哥,你可要想好了。
这可是二十万两,搞不好还是三十万两。
拿出这笔钱后,我王家可就伤筋动骨了,没有数年时间缓不过来。
要不然再走走京中的关系,肯定花不了这么多钱。
义臣,要不你再和同窗走动一下,看能否减少一些。
不过一名千户而已,少拿点儿也没什么。”
一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名义上是各房一起出钱,实际上肯定是他这一房出大头。
没别的原因,他这房操持着族中商业,手头上的活钱最多。
大家族只要有的选,很少有人会卖田、卖地。
哪怕这些产业的收益,远低于族中的买卖。
“老五,你给我住嘴!
记住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官场不是商场。
京中的那些关系,能够摆平五城兵马司,还是可以摆平锦衣卫、东厂?
又或者说,他们能够在人家对我们清算前,拿到皇帝的赦免圣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在自寻死路。
往后遇到官面上的人,有些钱可以讨价还价,但买命的钱绝对不能省。
现在我们的命,都在别人的手中捏着。
在运作的时候稍微不尽心,留下点儿隐患,都会令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千户算是够意思了,能够先给我们一份钦差大臣的赦免文书,换个主儿都是先收钱!”
王文举忍不住怒斥道。
他是做过官的,非常清楚官场上的潜规则。
很多时候,最怕的不是花钱,而是有钱花不出去。
此前和殷家联姻,就是他们在扩充人脉关系网,只是运气不好一头扎进了死网。
“大哥教训的对,是我犯糊涂了!”
见家主发了火,中年男子急忙起身告罪。
光顾着心疼钱,却忘了武将和武将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千户,和城外卫所那些沦为村长级别的千户,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哼!
今天的错误,我不希望你再犯第二次。
两淮七大世家,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如果不是他们贪婪无度,何至于招来今天的灭族之祸!”
王文举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是真的怕了。
万一自己外出做官,族人捅出一个篓子来,那可就苦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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