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你的这些黄豆从哪里进的货?”
罗老七愣了愣,不明白谢怜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大部分都是孩他娘在家里种的,若是不够,就去村里其他人家里买,我们村都有种豆子的习惯,一个村的也不收什么钱...”
谢怜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七叔,你这豆饼虽然不好卖,但是也不必急着回去种地,我这里有个古方子,您老可以拿去试试,若是能做出新鲜的吃食,想必乡亲们就愿意来消费了。”
谢怜拿出的方子,不是别的,正是豆浆的制作方法。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国家,还没有人研究出豆浆来。
谢怜记得很清楚,豆浆这东西制作方法极为简单,前世乃是西汉时期淮南王刘安所研制,据说当时其母患了重病,每天都喝豆浆,没过多久病就好了,因此刘安的孝举被广泛流传,豆浆也随之风靡了起来。
豆浆的制作工艺十分简单,只要将泡好的豆子放在石磨上就能磨出新鲜的豆浆。豆浆只需要用石膏点卤就能做出美味的豆腐,而豆腐在古代的市场需求很大,豆腐又称为“素肉”,一般吃不起肉的贫苦人家都会买几斤豆腐打打牙祭。
做出了豆腐,如果再往下延伸,又能做出豆花,豆腐脑等美食来。
可以说是完全开创出了一条美食的道路来。
“这,这怎能使得?”
罗老七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方子意味着什么,但总觉得不太踏实,自己和谢怜无牵无挂,怎能随便拿人好处?
“如何使不得?七叔刚刚因为聊得高兴了,还赠了我一块饼,难道谢某高兴了,还不能赠七叔一个方子吗?收下吧,等你制出了豆浆,谢某天天都会来光顾,说实话,我可是期待的很呐!”
谢怜笑着说出一番话来。
也不等罗老七拒绝,提着豆饼就回去了。
此事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小事,但却可以改变一个家庭,那又不算是小事了。
谢怜心里头是真的很期待,她本来就是豆制品的爱好者,如果罗老七做的顺利,那么她可就有口福了。
回到家中,小白狐和庄俨已经温书完毕了。
简单的吃完早餐后,就要开始今天的课程。
只不过庄俨却提起了一件事情。
“怜姨,胡千里将《千字文》传授给了我。”
谢怜没有当一回事,说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本来就可以学。”
但庄俨却挠了挠头,说道。
“可我写在纸上,被我爹看到了,逼问之下,我只能说是怜姨所作.....我爹当时很高兴的样子,说是今天下了学,要来找怜姨算账。”
算账?
谢怜一怔,继而笑了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
庄俨见了,这才放下心来。
傍晚时分,庄墨陈果然兴冲冲的杀到。
“谢先生,你在家做的好大的事,把庄某瞒的好惨!”。
庄墨陈风风火火的,说的话听起来有指责之意,但实际上眼里嘴角都挂着笑意,明显是在跟谢怜开玩笑。
“不过是一篇启蒙文章罢了,不至于让庄先生这么在意吧。”
谢怜无奈的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庄墨陈坐下。
庄墨陈和谢怜交情好,两家走的是越来越近了。
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不说,还一把抓过茶壶,倒了一杯凉茶饮下。
“不过是一篇启蒙文章?谢先生说的好似清风拂面,倒显得庄某有点没见过世面了。”
庄墨陈笑着说道。
“昨夜读了这篇文章,我可是夜不能寐啊,半夜几次走出房门,想要寻先生一叙,但又见时辰不对,不忍打扰。”
“以这片文章的才华,谢先生就是考上女诸生,庄某都觉得绰绰有余!”
谢怜闻言一怔,定睛细看,果然庄墨陈眼里带着血丝,一副深感疲惫的样子。
当下便摇了摇头,埋怨说道。
“庄先生也老大不小了,怎的还如同小儿一样,行这不懂事的举动?”
“谢先生当真不知道庄某因何而激动?”
庄墨陈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谢怜心中一动,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乾帝因为她冒充仙人,临走之前说的那一番话而痛改前非,下罪己诏,放归无辜道人,给予死难者抚恤...
初次听闻此事的时候,庄墨陈很是开心,以为天子终于大彻大悟了,乾国天下有救了。
但很快知道天子只是想做这些来讨好仙人,长生之心不死之后,他就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呆坐一日,茶不思饭不想连庄俨的课业都顾不上了。
这位庄先生,虽是辞官还乡了,但一颗心思,却还在朝堂之上啊!
一念至此,谢怜立即明白了过来。
“庄先生难道是想推行《千字文》吗?”
庄墨陈露出笑容。
“知我者,谢先生。”
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兴奋的走来走去。
“《千字文》是蒙学文章,本就不需要多么好的文采,多么华丽的辞藻,庄某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通读一遍之后,那种朗朗上口的感觉,先生所作的文章,句句押韵,非常容易传播,且文章不算长,不过一千个大字,但这一千个字,却覆盖了天文,地理,历史,伦理..还有比这更适合推行的启蒙文章吗?”
“圣人门徒,首重教化,而教化之始,自蒙学起,有这一篇千古雄文在,也不知道多少孩童会为之受益!”
“谢先生你所写的不仅仅是一篇文章,更是教化之道的千秋功业啊!”
庄墨陈一直以来很注重实际,但作为一个读书人,又不缺乏浪漫主义的思想。
此刻他就展开了畅想,若是有一日,这天下学子都朗诵《千字文》,学堂之中整整齐齐的传出圣道之音,这该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但谢怜的一句话,就将他从幻想之中拉了出来。
“庄先生想的很好,谢某只有一个问题,文章再好,如何推行天下?”
庄墨陈一顿,继而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所有激情退去,缓缓坐了下来。
“谢先生你啊..真是会扫兴。”
他喝了口茶,只感觉嘴里都是苦的。
幻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如今的乾国,内外交困,祸根深种,俨然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边缘点。
在这个时刻,去推行教化?
真的会有人去做这件事情吗?
指望朝堂之上忙着争权夺利的衮衮诸公?
还是内阁里那几位装聋作哑谁也不得罪的老大人?
总不能是那一位除了修仙之外对于其他事情根本就不关心的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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