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南宋的建安,明代也有设建安府,不过却不在沿海的东南,而在彩云之南的云南。
建安府下某一个村落,世代是赵家人居住,故名赵家村。
虽然村里的人基本都姓赵,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村外围着皇榜的人群中有一对年轻人,就是这样的例外。
一个叫赵迎选,而另一个是他的表哥,叫胡一青。
赵印选挤着进去问道:“前面那位先生,这皇榜上写的什么东西?”
前面一个穿着秀才打扮的人捻须说道:“是朝廷要招兵买马了。”
赵印选又问:“是沐王爷又要招兵了吗?”
胡一青用手肘击了自己的表弟:“怎么可能是沐王爷,都被沙定洲欺负成那样了。”
秀才捻须笑道:“是了,这次是皇上亲自征召的,只要自认武艺高强,通过选拔,就能在京师内当上大官嘞!”
赵胡二人一时欣喜,挤出人群后回到家里商量了起来:“这不是送给咱们兄弟的富贵吗?”
赵印选欣喜之余却说道:“但是从咱们这要去京师,那得多远啊?就没什么文官来招募人马吗,不然我们也去不了啊。”
胡一青拍打赵印选的头部:“你真憨!要是招募了人马,还有我们出头的机会吗?要我看,咱们就自备着粮食,自己上京去!”
赵印选打量了一下胡一青的家,把他一匹不到五尺高的马牵了出来:“要不,把你那头矮马卖了吧,还能换点盘缠。”
胡一青跳了起来:“要卖卖你的,这匹马肯定能带我杀贼的!再说了你的马肯定还比我的要值钱呢!”
两人拳脚互殴了一下,又坐了下来:“如果真选不上咋办?”
胡一青站起来看往远方:“真选不上,那只能上山当山匪了,既然出去了,那便不回来了。”
...
午后,马士英和朱成功被朱松拉下来用饭。
饶是二人也是锦衣玉食过的,看着这么多珍馐的菜食,也暗自咋舌。
朱松催促着动筷时也不忘调笑道:“便是这么多,马阁老也吃不下吧。”
马士英:“臣怎么敢攀比天家用度...”
朱松赶紧摆手:“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用度,是要减减了,哪怕多一钱银子,都能与国有利啊。”
马士英站起来还想说话,直接被朱松拉了下来,这件事在君臣默契间就算过去了。
三人继续用着饭,果然太多了,以着马士英的高龄都吃不下去许多菜肴,只能任着它们凉了。
实在是吃不动了,三人就在皇城内散起步来,一边走,朱松也一边抛出了自己许久不解的问题。
朱松先发问道:“有一件事,朕一直想不明白,大明的兵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随后对朱成功使了个眼色:“还有成功也想找马先生探讨下练兵之法。”
朱成功慌忙朝着马士英行礼,马士英颔首才说道:“眼下臣先为陛下解答大明天兵为何不堪战。”
朱松点头:“请为朕言之。”
马士英说道:“臣冒昧,当先一件,臣认为是出在对士卒的重视上。本来军中有战事时,需十日一犒师。只需黄酒猪肉,每人一斤,再加上犒费银三千两,三军之士,何等欢欣鼓舞。”
随后马士英话锋一转:“然而九边边陲之地,路途过远,运送需损耗,为图方便,之后的赏犒皆发银钱。”
马士英长叹了一声:“虽然常以万计,然不足以激劝众心,徒多无益耳。”
朱成功接过话来:“古者击牛釃酒数飨军士,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马士英看着朱成功的反应,点了点头:“等到先帝朝时,便是连银钱都发不出了。既然士卒无饷,将官领兵所屯处都习以为常抢夺酒饭粮食衣被财物,甚者还占闺闼淫妇女居民,不甚者亦抢柴草,或拆人房屋毁人器皿以供燎爨,官兵所过鸡犬羊豕为之一空。”
“再而后,将官因贪成怯,纵下收恩,领兵所过,扰害地方不可胜言。及至百姓声冤,又且百方庇护,反责良民。”
朱松和朱成功如遭雷击,都有些沉默不言。
马士英继续说道:“另一则,则是冗兵了。外有后金,内有流寇,便时时操练人马,或差班军援兵,只是各镇挑选,都不肯以强人壮马、坚甲利刃来,每一过堂,弱军羸马,朽甲钝戈,不堪入目。”
“就地招募的兵士,多是佣徒厮役,游食无赖,不熟弓马,也是理所应当,所求只是为了安家月粮罢了。领饷有名,点册有名,出战却没了名字。就眼下江南江北湖广等地,名册上居然有兵百万之众。”
朱松听完,懵懂间终于明白了过来:“马阁老的意思,各地兵丁甚至有可能都比不上京营吗?”
马士英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家仆瓜农,能有多大本事?真要打起仗来,能不一哄而散都已经算极其厉害的了。”
三人再往前走,渐渐走到阴凉处,马士英说道:“故此臣以为,当先一个便是要裁撤冗兵,百万之兵朝廷如何养得?”
朱松点头:“眼下也算有些积蓄,虽然对不起这数年未发的粮饷,但是遣散的费用希望能稍微堵堵众兵之苦。”
马士英伸出第二个手指来:“其次就要依着眼下的税赋,重新估算月饷月粮、安家费用、器械军马、肉食酒饮等等。”
朱松把头再点了起来:“这个还要仰仗马阁老了。”
马士英再说着:“而后精选了士卒,充盈了饷银,才是真正的练兵之法了...嗯,什么声音?”
朱松驻足,看着眼前传来声音处,笑道:“是给朕讲经典的经筵官,今日要修的是《诗经》。”
马士英和朱成功恍然大悟,细细听去,确实是在念诗经,听出了“我龟既厌,不我告犹”。
马士英判断道:“这是小旻的内容。”
朱松伸出拇指来:“到底是马阁老!”
三人年龄虽然相差较大,但是却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朱松叹气问道:“靖南侯(黄得功)那边有说法吗?”
马士英肃然:“已然回了公文。先是说皇上既然能宽宥高杰之过,那就请皇上饶恕于永绶令其改过自新。而后又弹劾高杰,说高杰犯下大不韪之罪,理应锁拿,何故加授河南?他自己心下不服。”
朱松一阵沉默,但是又笑了起来:“算啦,他说的也有道理。朕庇护高杰,他庇护于永绶,在他看来朕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了。只是...害,希望这个于永绶能承了他的恩情吧!”
耳畔又若有若无传来了诵读声,正是: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
人知其一,莫知其他。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第二卷完)
---分割线---
于永绶,宁远卫人。酗酒有臂力,性狡黠,崇祯元年起于辽东,十七年命补南京神机营提督。
六月,京口兵变,永绶作乱,后逃往仪真。
世祖以永绶驰千余兵纪律不彰,仇杀骇听,宜速处其首衅。
黄得功力陈情,故仅革永绶职,带罪立功。
定武元年五月,永绶降后金。-《后明史列传八十四畔臣传》
感谢书友20220613052450111、书友20230502703_bA投的月票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