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章 奕薇

  【“听着,作为刺客,需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刀尖舔血,向死而生;我们不是舞刀弄枪的莽夫,也不是残暴嗜血的恶徒,而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冷酷已经被刻在了我们的血液里。”】

  老图说的话,楚辞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老图是领他入行的师父,入行的第一天,他就这么和楚辞说。

  只是老图搞错了什么,他们这群人并非刺客,反而是杀手。

  刺客,为信为义;杀手,为名为利。

  老图是个好老师,好前辈,但是老图死了。死在了周五的前两天。

  ——

  作为一名孤寡老人,老图的葬礼也很低调的简单,选定好的墓址上挖出深坑,蓝色的棺椁半开,只露出老人的上身。

  他一身蓝色西装,神情安详,双手捧着白玫瑰置于胸前。

  无人知晓老图死状如何,但负责遗容的灵能术士葬仪师的确叫苦不迭。

  前来凭吊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主持葬礼的司仪和其他工作人员外只有三人。

  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看面相绝不超过三十岁,有着一副符合亚洲审美的英俊面容,手握盲杖,但其中似乎藏剑,虽盲无妨,因为他是高手,其人杀手称号为——食胧。

  一个短发,胡须密集却并不茂密的男性,四十岁上下,同样也是亚洲容貌,一双死鱼眼透露目光肃穆,他的称号为【预言】,不借助灵能的情况下杀人只需要六秒。

  第三个则是楚辞,他没什么好介绍的。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即是都在老图手下学习过杀手的各类相关知识,比如狙击时应该考虑到的风向风速湿度等一切会影响弹道的因素,

  又或者如何利用超商中随处可见的日用品饮品食品制作简单的烟雾弹,如何在城市中计算摄像头死角,基础灵能术式构筑···应有尽有。

  楚辞定定看着棺椁中的老人,想到了曾经教授他武道的每位师父们,他们死后都躺在那里。只是区别在于老图下葬,师父们一点点的送向火炉。

  棺椁入坑,覆土填埋,最后立碑,

  碑上墓志铭极为简短,只有【不枉此生】一词。

  预言将酒撒在了他的墓碑上:“好走。老图。你未完成的任务。我会帮你完成。”

  “老图曾经说过,作为刺客,带入感情是大忌,可根据那个三流的画家侦探用灵能追溯所说,老图临终前的那次带入了感情。”食胧在一旁点燃了香烟,掐碎了爆珠,一根接一根放在了老图的墓碑前,而后轻声道,“抽吧,知道你不喜欢抽没味道的,这包蓝莓爆珠是我特地买给你的。”

  楚辞站在老图的墓前,静默良久方才问出自己的问题。

  “那个让老图带入了感情的目标是谁?”

  预言看向楚辞,似乎打量,而后掏出手机展出一张照片。

  楚辞惯常维持的呼吸法乱了一瞬,但很快平复。

  食胧在一旁面向了楚辞,他听出了楚辞的呼吸和心跳,出声调侃。

  “嗯?动心了?”

  楚辞点头,煮熟虾蟹般的脸庞面不改色。

  “嗯,发情了。”

  “啊?”另外两名杀手只觉得楚辞不对劲。

  ——

  高倍狙击镜当中,那个让老图带入了感情的女人确实长得很好看,或者说,更加引人注目的,其实是她的气质。

  她叫做奕薇,如同一朵鲜艳的玫瑰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就好像一朵白玫瑰。

  只是所谓的白玫瑰,和白月光是一样的,时间久了,只会变成衬衣上的白米粒,但起码比红玫瑰要好,毕竟红玫瑰只会成为墙上的蚊子血。

  她戴着眼镜,安静的看着书。

  这是她开的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辉。

  她抬起了头,莫名笑了一下。她好像在看着狙击镜后的杀手……难道被她发现了?

  不应该,杀手所在的地方距离她的直线距离有一公里,她不可能也不应该看得见。

  扣住扳机的手指莫名的松了松。杀手心中想到。

  【也许……我应该去接触一下她,而不是就这样杀掉她。】

  ——

  “LovingStrangersLovingStrangersLovingStrangers……”不断重复的女声和缓而又宁静,在空荡荡的咖啡馆中飘扬回荡。

  温柔的灯光照耀着奕薇,她还在看着书,书名是《飘于乱世》,在她的身旁,还有一面书架,书架好似墙壁,接驳到了天花板,上面装满了各类书籍,旁边还有伸缩扶梯。

  安静的曲调节奏平缓的播放着,拨动的弦似乎故意扰乱着心房,迷混着心防。

  “你好,先生,一个人么?”奕薇微笑的问着。

  “嗯。”他点了点头,坐在了书架旁。

  奕薇插入书签,闲散发问:“你看起来很年轻啊,是要等人么?”

  “嗯。”他继续点头,脸红如霞。

  奕薇只觉得红着脸的客人可爱,随即娇声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牛奶。多加糖和牛奶。”他心不在焉说道。

  “嗯?那就大杯牛奶吧,对了,你是第一次来么?”奕薇起身后问向客人。

  “嗯。”【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可是却不是第一次见你。】

  客人的沉默寡言让奕薇有些尴尬,其实客人自己也很尴尬,因为他就像是与初次暗恋的女孩面对面般如不会游泳的人坠落深水不知所措。

  “你很喜欢这首歌么?”红着脸的“年轻人”问向奕薇。

  “喜欢啊,不然我为什么会开单曲循环?”“再喜欢。也会有腻的一天。”“可是在腻之前,不还是喜欢着的么?”

  奕薇说着,突然间捂住了嘴巴,她冲到了厕所,随后响起了一阵水声。

  孕吐么?客人心想。

  她走了出来:“对不起,身体不太好,好像吃坏了肚子。”

  她现在的神情十分尴尬。

  “没事。”客人不在意的回答着,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奕薇的嘴角。

  片刻后,端着热好牛奶的奕薇不好意思说着:“对不起,这杯算我请你的。”

  虽然喷洒了空气清新剂,可是奕薇仿佛还是可以从空气中闻到那股味道。

  “我叫奕薇,你呢?”

  “我叫普雷迪克什。”客人谎报名称。

  别人熟知的,或许只有他的称呼,作为杀手时候的称呼。

  ——

  坐在椅子上,楚辞搅动着面前的大杯牛奶,回忆着他和老图搭档时的一幕。

  “楚辞,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患有重症糖尿病的娈童政客,需要定时注射胰岛素,所以我这么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嗯,让他摄入足够的糖分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楚辞还是用拳法破坏了那位政客的脊柱,在此之前徒手将一整个退伍佣兵组成的安保团致残到瘫痪,而后将他们一具具拎到政客家的花园中,把他们活着变成了一颗颗的果实。

  他依旧回忆着,当时的老图在看到那副场面后的眼神。仿佛在看人模人样的怪物。

  但这种眼神并不足以让他心情低落,他只是回想着老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

  “刺客与杀手最大的区别在于刺客往往是通过杀人来达到一个改变局势或者改变现状的作用,而杀手仅仅是以杀人为职业者。”老图曾经这样说过。

  【我们所杀的人,要么大恶,要么大善,要么是大富,要么是大贵,刺杀目标的区别只在于,善人会死的舒服,而恶人,会死的很“舒服”。】

  ……

  “我知道自己要死,但我希望我能够死的有尊严一点。”某位慈善家曾经这么说过,“你觉得,什么样的死法会舒服?”

  “安乐死。”杀手压低嗓子说着。

  “噗嗤,哈哈,除了安乐死呢?”慈善家失笑。

  “……浴缸里放满热水,躺进去,接着割腕,要割到大动脉,然后把手都放进水中,那样会舒服一点。”

  “好主意。”慈善家笑了,“对了,你知道是谁雇佣你来杀我的么?”

  “对于雇主的情报,我们不会透露。”

  “是我自己。”“为什么?活着不好么?”

  “活着很好么?刺客先生。”“我觉得还挺好的。”

  “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你开心就好。”

  “我脑袋里有一个肿瘤,手术成功率极低。反正我死后,会把财产全都捐出去,捐给帝国政府……”慈善家喝了一口放在浴缸旁的红酒。

  “停!你先去改遗嘱,帝国政府是个贪婪的无底黑洞。”杀手少见的有了些情绪。

  “哈哈,所以我准备再雇佣你一次,去杀了那些人。”“你知道,杀一个人是做不到改变的。”

  “所以我请的是刺客。”“那你真的是很棒棒哦。”

  “你这个人啊,太冷幽默了。”“还行吧。”

  “那么,年轻的刺客小先生,麻烦给我来一刀。”她躺进了浴缸,用玩具鸭挡住了私密部位,但显然不够彻底。

  “好的,乐意效劳。”于是刺客收回眼神,抓着她的手腕后,用刀具划开,溢出的血液色泽就像浴缸旁的红酒。

  “嘶……”她面色发白的看着染红的浴缸。

  “失血的感觉很不好吧。”“我感觉有点冷。”“所以我才让你放热水,现在闭上眼睛吧。”

  “睡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只会是个梦,梦醒以后,你会很健康的活着。”

  “谢了……”她闭上了眼睛。于是他开枪了,正中心脏。

  “最舒服的死法大概就是不用忍受恐惧的折磨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舒舒服服的死掉。只是总感觉那样死掉的话人生会有很多遗憾。所以我想努力的活着。”

  杀手怜惜的看着浴缸中的女人,为她倒入了一整瓶的红酒,还有花篮中的白玫瑰花瓣。

  衬着她失血的脸庞愈发苍白,但也愈发宁静。

  ——

  书页的翻动打断了回忆的思绪,奕薇正坐在客人的对面,恬淡的看着书。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普雷迪克什疑惑的问着奕薇。

  “因为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许多我想看见的东西。”奕薇的脸好像和从前那位慈善家有了些重合。

  “哦。”他用语气助词来掩盖心中的悸动。

  “怎么,你不欢迎么?”奕薇娇俏的笑问。

  “还行吧。”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自来熟,他伸手拿起了杯子,温热的奶香馥郁,只是并未喝下。

  “对了,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甜度,所以我只稍微为你加了些糖,这些糖和牛奶是我准备的,你自己看着加吧,这些都是算我请你的。”奕薇说着。

  “糖是个好东西。可是糖也会害死人。比如说糖尿病患者。我曾经受过伤伤到了大脑。而且我感受甜味的那部分神经被破坏了。所以一般的甜味我感觉不到。除非特别甜。因此如果我喜好甜食的话就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拼着得糖尿病的风险继续吃。要么不吃甜食。”客人每说一句都要停顿一下,不知是否刻意如此,好营造不近人情的观感。

  拆开了所有的糖,倒入了牛奶,面前的牛奶颜色迅速的变淡。轻轻抿了一口,口感像牛奶多过咖啡,只是没有那么甜,也没有那么苦。

  他曾经伤到过大脑,所以对于很多东西的触感,味觉,视觉等都变得迥异于常人。

  他呆呆望着牛奶,心中暗想:“就好像我踏入刺客之道久了以后一样,无论怎么杀人,都不会有愧疚感。杀人也变得平淡无奇了起来。毕竟……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坐在咖啡馆里,看着落地窗外的街道,形形色色的人奔波着。他的思绪逐渐回到了老图还活着的时候……

  可是他的动作还有后面的发呆落在奕薇的眼中,只让她淡淡笑着说:“你还真是真可爱啊,普雷迪克什先生。”

  “...”他仍然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普雷迪克什先生?”奕薇问着。

  “嗯——想一些事情。”“好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奕薇撇嘴。

  也许她不适合白色连衣裙,也不像白玫瑰。她更像是豆蔻花,如同少女一样。

  《LovingStrangers》依然播放着,时间缓慢的流动,时间宛若停止一般。

  【老图带入了感情,所以他死了。那么我会不会也会像老图那样,死于感情呢?……】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老图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所说的话。

  “预言,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一个女人了,或许下一票干完我就会金盆洗手了。”

  “一般来说说完这种话的人都死了。”“啧,或许我不会死。”

  然后他真的死了。而老图这个快八十的老头子,居然真的喜欢上了面前这个看起来足够做他孙女的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中性”词的话,那么“喜欢”这个选项也将不复存在。

  感情让他坠入无间地狱,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的话,那么他预言和老图还有其他杀手刺客们必然会坠入此间,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不过,老图先死了,死在了七十五岁前。

  面前这个叫做奕薇的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让老图为之神魂颠倒呢?

  预言百思不得其解。趁着奕薇去厕所的时候,他放下了牛奶杯,留下了钱,接着离开了。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预言开始思索起来,奕薇为什么会被盯上?

  “这种活。果然不适合我。还是去找专业人士调查吧。”

  ···十五分钟后。

  “哟,稀客啊。”吃着泡面的三流侦探稀奇的看着预言,他听着预言为他详述有关于奕薇的一切。

  不足四十平米的侦探事务所里,充斥着这个不知姓只知名为【吉恩伊森】的家伙吸溜着泡面的声音。

  和预言不同,他有着相当韵味的亚洲容貌,若是换上一身古装的话那么一眼就能看出是贵公子般的人物。

  伊森既是侦探,也是占卜师,还是一个一流的画家,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天赋异禀的人精通多个领域,他就是其中一个。

  属于他的灵能术式可以回溯过去和预知未来,虽然只是片段而已,可是却也足够他从很多人手中赚取不菲的酬金。

  “我们的灵能术式类别相似,你为何纡尊降贵的到我这来?你自己不能预言一下么?”伊森神色凝重的打量着预言。

  预言只觉的奇怪:“我为什么要预言她?”

  “嗯···看起来你是着了道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帮你看看吧。”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右眼似乎有一颗银色的芒点在闪烁,这是他术式发动的征兆。

  似乎预览未来的同时又回溯过去。

  随后他正色道:“预言,如果你再接触那个女人的话,你就会死。”

  “为什么?回答我,伊森。”

  “因为‘她’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

  “是榨汁姬。”

  吃着泡面的画家侦探啧啧称奇。

  “能被魔物盯上,真不知道你运气到底是好是坏。”

  ——

  “能盯上魔物,真不知道你是异想天开还是胆子大。”

  奕薇眼神有意无意望向书架后方。

  “魅魔小姐,你的魅惑可真是厉害。”楚辞拿着牛奶,从书架后走出,望着面前的女性敬佩说道,“就连我的那位杀手前辈都着了你的道。”

  奕薇收拾着预言留下来的桌面残局,回眸望向楚辞,却显得风情万种,完全不同于预言眼中那副宁静恬淡的模样。

  就仿佛摘下了面具,又或者是戴上了另一副面具。

  “为什么现在才准备动手?”她娇媚无比的问着楚辞,喝下了预言没有喝完的牛奶,还刻意的将残留奶渍滴在嘴角。

  嫩红的长舌卷动,舔舐唇边的牛奶,媚眼迷离,含情脉脉看着楚辞。

  “因为我要动手的时候预言来了。”楚辞看着她身上的奶渍,默默放下了牛奶。

  “预言?prediction···普雷迪克什,哈哈,明明一把年纪了,但他还真是单纯啊,不过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觉得他优质的原因吧,因为这样纯情的,味道会很好。”奕薇扭着猫步,款款走向楚辞,粉红般的气息氤氲暧昧了灯光,“不过我还是有些问题。”

  “小弟弟~你是怎么抵挡住我魅惑的呢~啊~?”她的语调近似娇媚的喘息,极度渴求的问着楚辞。

  他面瘫似的,红得像猴屁股的脸转瞬为正常,继而从口中道出了十分令人怀疑的回答。

  “我没挡住。”他心虚的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墙上的电子日历。

  今天是,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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