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中了我的魅惑没有?”楚辞躺在床上,心头思索着这个并不显而易见的问题,手中握着的手机也适时的响起了信息传来的提示音。
夜十一点五十八分,那位情报商月楼发来了消息。这是楚辞拜托他调查的另一件事。
他低头扫了一眼,放下手机其后身形如犬之屈,若龙之盘。
一手屈肱枕头,一手直摩脐眼。一只脚伸,一只脚绻,此身此形是为道家睡仙功。
对于身体的掌控力让他三秒入睡,鼻息微细微长,绵绵不断。
身为一名平凡的武道家,保持健康的作息很有必要,因为那样对身体有好处。
···
“楚辞,你听好了,所谓的秘拳·龙形虎神,意即在于以龙为形,用神为虎。”说话的是封予修师父,他穿着一身囚服,特制的脚镣手铐均拖着两颗沉重的灌铅铁球,周边戒备森严。
他是一位先天的跛子,左腿比右腿要短,不过却以这种先天不足练到了如今程度,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的武痴性格。
同样也是因为他的武痴性格走火入魔,造成了震惊香江的连环杀人案件,所杀之人均有武道背景,死于其手者皆在于学艺不精又或不进则退。
所谓以武会友的品德在他身上并不存在,他所恪守的只有“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这一准则。
武道协会惜才,托了多方关系才让他免除死刑,换来的是终身监禁,好用于延续秘拳流传。
楚辞也是走关系来到了赤柱监狱,拜于封予修门下学习他的形意秘拳·龙形虎神。
“形意十二形合构为龙,蛇形融身,鹰爪在手,鼍形纳颈,燕翔为意···后以马形之精髓外刚猛而内柔和调和中正龙形起伏升天,将此十二形皆入一身,以马化龙,这龙形便成了。”封予修师父言传身教,一一为楚辞展示练到骨子里的十二形之精髓。
纵然限制颇多也仍能从行走坐卧间看出龙之矫健。
“何为虎神?”楚辞虚心求教。
“虎势雄勇源自于其魂,性属阳刚脱胎其神,倘若你与猛虎同吃同住便可领悟其神,但是那样终究过犹不及,毕竟你是人非虎,因此,若想更快了解的话你不妨同我过过手。”封予修目光逼视楚辞,“生死之间虽有大恐怖,可大恐怖后或死或生出大智慧,你意下如何?”
“我的其他师父们皆道您是武痴,可不知您是否知晓,我亦是武痴。”楚辞拱手作揖。
“请。”
“你我,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为何?”
“你还没有死在我手上的资格。”
···
一夜既过,并不需要闹钟,楚辞睁眼即清醒,床头钟表正是七点整。源自于身体的掌控力早已划入了生物钟内。
不过和往日睡醒后神完气足的感受不同,楚辞坐直细细感知体内情况。
他梦到了从前,这是无比真实的梦境,在梦中同封予修师父的比武重现。
曾经经过交手初步习得龙形虎神的感触以梦境回忆的形式点点滴滴浮现心头,让他现如今对于龙形虎神有了其他的领悟。
魅魔是精通梦境灵能术式的行家,这是因为魅魔本身对于梦境控制的天赋达到了不俗境地,现在的楚辞也具备这种天赋。
“以后似乎可以在梦中也保持拳法的演练。”楚辞如此想着,起床刷牙洗漱。
在卫生间中仔细刷牙的他有些不耐的捂住了耳朵,在食用转生果后他的五感也发生了细水长流的变化,只是今天属实有些跃进了。
1837号房里那些震耳欲聋的劲爆舞曲终于停息,可是随之传来的却是低沉的喘息声混合着轻柔的靡靡之音,好像impart还再继续。感觉收敛着比较含蓄。
1835号房,也就是那位新邻居艾芙格林的家,隔壁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还有手机外放的摇滚乐,以及五音不全的走调跟唱。听起来比较奔放。
过了片刻,刷完牙后的他他一头埋入水中,既洗了脸又锻炼了龟息闭气,更是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了听力的激增。
擦干净脸后换上了中规中矩的校服校裤,他背起书包走出了房门。
艾芙正倚着围栏抽烟,缭绕的烟雾里透出朦胧的面目,门扉虚掩。
楚辞凑近后屈指一弹,将烧着的烟头连带着烟丝弹飞。
“小孩子抽什么烟?”他的语气带上了些严厉。
艾芙浑不在意:“我今年十八岁了。”
“你抽烟我就加强安保措施,让你进不来我的植房。”楚辞说完扬长而去。
艾芙吐出了口中的烟,从口袋里拿出了棒棒糖,撕下糖纸后扔进口中不满嘟囔着。
“不抽就不抽,瞧不起谁呢,哼!”他听见了艾芙的小情绪,以及跺脚声。
旋即又听到了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你怎么又抽烟?!你以为我闻不到么?回房照顾你弟弟去!”粗鲁的男声响起,“慢着,把你身上的烟气散散,别让你弟弟闻到了。”
楚辞并未回头,走到转角处下了楼梯,余光瞥见了蹦跳着进门的艾芙,以及重重的关门声。
快步下楼走到站台,搭公交,换乘地铁,都是和往常一样的步骤,入目所见一片衰败颓落。
走出地铁站继续乘坐公交,冻木市的繁华市区一如既往映入眼帘,欣欣向荣之间人潮汹涌。
拔地而起的钢筋混凝土构成了都市丛林,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两旁人行道中行人们打扮各异,皆如不知疲倦的工蚁。
楚辞想起了曾经在无人机航拍照片中看到的城市照片,精密的宛如芯片,又好似一块粗糙的集成电路板。
人们就像是电流,在各种交通工具的搭乘下去往每一个自己要去,或者是要自己去的地方。
可是楚辞认为城市就像是人体,形形色色的人即是血液,随着血管去到身体各处,亦如行人去到各处般。
人体不能没有血液,正如城市不能没有人一般。
他正胡思乱想,公交车上有个画着小丑妆容的男子身穿滑稽的服饰,突兀的放声大笑,他痴痴笑着,甚至哭出了眼泪,笑声在这之中也变得愈发瘆人,并不滑稽。
他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我有痴笑性癫痫,请您见谅。”
楚辞对此习以为常。
小丑经常乘坐这班车,也时不时会在车上发笑,吓到其他的乘客,但久而久之,很多人就习惯了。
等过了许久,笑声平息,楚辞也下了车。
停驻站台,他透过车窗玻璃观察着那位小丑,似乎察觉到了楚辞目光,他强撑着用双手顶起嘴角,向楚辞露出了一个故作有趣的笑容。
楚辞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小丑。他努力的做着“很有趣”的口型。
小丑心满意足的以无实物表演对楚辞行脱帽礼。
公交逐渐驶离,他的脱帽礼似乎还在继续,但是他所敬的礼仍旧被“迁徙”的群山所接受。
冻木市多山,七高便位于冻木最大山林大盆山的山脚,在冻木,很多学校以及居民区都在山脚,商业区或者别的什么则在开阔地带。
新一班公交到站,几名学生鱼贯而出,跟在最后的是楚辞的班主任。
杀手预言穿着一身黑西装,胳膊夹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随处可见的上班族。
但是那肃穆的神色与生人勿近的气势让许多人下意识的认为他应该是杀手,公文包里藏着随时等待开火的枪。
“早。楚辞。”预言语气生硬的对楚辞打招呼,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在模仿正常人,但是不管怎么模仿都像是个冷酷的杀手。
楚辞微眯着眼,打量着他的公文包:“我还以为你要带枪来学校。”
“然后我是不是要对那些内向老实善良的学生说‘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不如去校医室看看吧?一个小时内不准出来哦。’之类的话?”预言反问楚辞,和楚辞并肩行走去往学校。
楚辞锐评着预言:“我还以为你要把同学全突突了。”
他说完转身径直去往了路边摊一条龙的街道里,如同美食街一样的构成,楚辞来到其中一位摊主面前,预言也跟了上去,似乎想要多观察观察周边环境。
小推车内一应器材调料俱全,热锅滚油内里脊被炸的吱吱作响,尚且温热的面饼被切出开口,摊主是位和蔼的大妈,油污多多的脏围裙套在旧衣衫外,熟稔捞出里脊与培根填入面饼内部,夹入几片生菜,先挤甜面酱再喷辣酱。
“小辞来了啊。”摊主装袋递给了楚辞,十分和善。
楚辞也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额面钞递过:“谢谢大婶。”
像是完成了一次交易。
“不客气,不过你这孩子,一个暑假没见怎么长这么漂亮了?以后长大了肯定会有很多男孩女孩喜欢吧。”
这并非是出于魅惑所言,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完全收束超凡魅惑力的楚辞礼节性微笑点头示意,走远后提着早饭的手微微颤抖,迫不及待的打开。
打开后拿在手上的这一刻,经常性保持着面瘫脸的楚辞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期待笑容。
进食——是能让就连楚辞这样的人都露出笑容的环节。
尽管这种学校门口看起来不健康的食物看起来不健康,但是会带来笑容。
如若饿龙张嘴,隐约可窥秘拳龙形虎形之精髓,楚辞咬下了一大块尚有温度的面饼和其中的生菜肉食,甜辣兼具的味道充盈舌面,混合的口感让楚辞食欲大开。
“你早饭就吃这种食物?”预言并不看低路边摊,他只是想要更加了解一点自己的合作伙伴。
“周二四吃夹肉馍,一三五随意,但一定要配一杯特甜加浓黑豆豆浆,六七在家自己做,不想洗碗也可以去外面吃。”楚辞介绍着自己的早餐规律。
预言以冷酷的脸问出了好奇的话:“这其中有什么营养搭配的秘诀么?”
“是心情搭配的秘诀。”楚辞一脸严肃,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众所周知,周一上学是最痛苦,因为距离周六还有五天,所以需要糖分的甜来调剂。
周二其次痛苦,因为距离周一只过去了一天,但是已经撑过了周一,所以需要庆祝一下。
周三处于中间,因为和周五隔着周四,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不亚于周一。
周四过去就是周五,艰难险阻渡过大半,胜利触手可及,所以周四要庆祝。
但是周五就难熬了,因为明知道明天就要放假,可还是要撑过这漫长的一天。
周六周日是完全放松的休息日,更应该吃些自己想吃的东西。”
他和预言走过小道,紫藤花攀附在走廊顶端,阳光从间隙中落下,化作地上的光斑,以及熹微的光柱,丁达尔效应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既然上学让你觉得这么煎熬,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学,以你的实力做杀手也能积攒足够潇洒一辈子的钱财,到时候隐退不也衣食无忧了么?”预言不解的看着楚辞,随后想到了什么。
“莫非你有受虐倾向,喜欢被上学拷打?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性意识已经萌发,但这终究不是健康的XP。”
“我不是因为喜欢才上学,我是为了能有更多地选择而上学;人生不止能走一条路,如果过于坚持只走一条路,成功了固然是好事,对得起自己的艰辛,但是成仁了的话还是会有遗憾。”楚辞想到了自己曾经惜败一招而亡时的人生走马灯,其中有很多的遗憾。
如果自己当初好好学习,会不会成为医生或者律师?但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一名武师。
如果自己当初追求喜欢的女孩,会不会早就能够结婚?可他到死都没有谈过恋爱。
如果自己当初不学武,会不会也不用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太多了,只可惜没有如果。
他又吃了一口夹肉馍,目光游移到了校医室,透过窗户可见那位魅魔穿着白大褂,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打游戏。
“课程表里显示第一堂课是你任教的地理,我要在中间离开一下,提前和你说一声。”
“为什么?”“我预感到今天身体可能会不舒服。”
“你是所有杀手里唯一不用武器的人,或者说你本人就是一柄凶器。”预言盯着楚辞,冷酷的杀手脸上多了些交手的跃跃欲试,“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身体不舒服?”
“行,我说实话,我昨晚拜托情报商调查了那位魅魔的来历,她的履历很正常,甚至是一只登记在册的魅魔,这就意味着她是受联邦法律保护的,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我打算去和她开门见山的谈一谈,问问她来七高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七高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楚辞将塑料袋与纸袋揉成团扔进了垃圾箱。
“万一人家真的只是来上班领工资呢?”预言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顺便有些不确定的说,“而且男高的精气对于魅魔来说美味优质,是不可多得的佳肴,稍微榨一榨无伤大雅,也能有效减少因为性意识萌发导致的少年犯数量,既然是登记在册那就说明她还是下手有度的,应该不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魔物。”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着偏袒【魅魔】的“歧义”,这让楚辞有些怀疑他的脱敏训练到底有没有成功。
等待着楚辞下文时,预言的冷酷脸上多了些耐人寻味的微弱扭曲,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脱口而出。
“···等等,你不会是想和她做早操吧?”
“怎么?你又将这个魅魔单方面的当成你的妻子然后试探的问我要不要牛你?”楚辞毫不留情的噎了一句预言,接着用预言的句式回敬,“我知道你是个成熟男性,这个时候的性观念已经成型,但是绿毛情节似乎也并非健康的XP。”
“我说了,我已经在城塚医生那里顺利脱敏了,我看起来是那种看到一只魅魔就会把对方当自己妻子的人么?”预言摸着公文包,深深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出门没有带枪。
楚辞认真打量了一番预言,又想起了他在面对奕薇时的细微表情与动作。
接着,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像。”
“第一节课我不会让你出去的。”预言一脸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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