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先生,圆桌内与你同为杀手的楚江王先生指明您去领下三十个悬赏,这三十个悬赏的酬金加在一起是三万,是否需要我帮您回绝。”预言的接线员正在与预言通着电话。
“不必回绝,这件事里有预言我在。”预言已经换好了一身灵能防弹西装,枪械在身,手提箱中另有等待组装的狙击枪,“另外,他已经提前预付了,帮我接下吧。”
“好的。”
而后预言出了门,为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那是一张狼皮与羊皮所鞣制出一同制作出的灵能面具,能够让任何人眼中的他都仿佛不存在。
披着羊皮的狼,可以混入羊群之中,而不被羊群中的羊发现。
整理面具时,他的电话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接通。
“今晚要跳舞么?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寂寞。”“今晚有点事。”
“好。”“不过事情快的话我还是能赶来跳舞的。”
“那我等你。”“好。”
电话挂断,他关上了门。
不借助灵能的情况下他能在六秒内杀人,那么借助灵能的情况下呢?
他可以预言到那些人在哪,他可以预言到最连贯也是最速的抵达路线,他可以预言到一切他需要的东西。
同时,他还可以预言到该怎么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
他是个拥有多种方法杀人的杀手。也是个过于依赖预言,恪守预言的可怜人。
最初灵能觉醒的时候,他所预言到的全是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因为做了什么什么事而呈现出的死相。
他会提醒那些人,不要做什么事,但,于事无补。该死的还是会死,不该死的,没有,因为全都没听他的。
后来那些死相上的脸,都变成了他的脸,不论男女老少。看着自己死的确不是什么会让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所以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
而这些死相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不合时宜的出现,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当下视界里的每一个地方,成为只有他能看到的死亡,最终,演变成每一个漫漫长夜。
至于现在,他也不再惧怕那些死相,因为他成为了带来死亡的杀手,又或者刺客。
至于现在,他能够控制了,可还是会害怕曾经的漫漫长夜。
因为不想过早死去,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
因为不想让该死的人太晚死去,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
因为依赖了预言,恪守了预言,那个过去弱小的自己已经躲藏在漫漫长夜下,
现在,是杀手预言掀起血雨的时刻。
——
伊森拨起了警戒封条,地上的白线描摹着死尸们的身体轮廓,也标记着致命处。
艾芙抱着膝盖,以灵能遮掩着自身的行踪,坐在角落中,冷静的流着泪。
“小姑娘,别怕,我是楚辞的朋友,他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拜托我来找你。”伊森吉恩并未太过于靠近艾芙,只是就那么站在远处,哀而不悲。
哀而不悲的原因是,他在为艾芙感到哀,因为艾芙失去了家人。
“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并且说的也是真话,你是灵能术士对吧?”艾芙冷静的问伊森。
伊森点头,稍微靠近了一点:“对,我是个可以回溯过去预知未来的术士。”
艾芙流着泪问伊森:“你可以帮我看看我的弟弟死前有感到痛苦么?”
“唉。”伊森深深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么?”
“嗯。”艾芙点头,“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但起码我有权利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痛苦。”
“好。”伊森吃惊于这个女孩的早熟,心生怜悯。
“回溯逆流·反方向的钟。”
灵能术士总会或口诵或默念这类语句,因为这是一种“开关”,通过打开,来将术式构筑,通过关闭,来将术式取消,开关也是术式构成必要的步骤。
术式构筑,左眼之中的亮银光芒十字,逆向的转动,且又在转动中勾勒出钟表的逆向回流。
左眼,用于回溯过去;右眼,则是预知未来。
一切都仿佛倒放,在眼中向后退去。
时间来到了他们还都活着的时候。
···
“明天是艾芙的生日,你觉得给她买个什么东西好?”父亲有些苦恼的问着打扮花枝招展的母亲,这位母亲穿着艳丽,深V下露着不太自然的沟壑。
他贴在了女人的身后,上下其手,细嗅身香,亲吻其肤,磨蹭在下,好像一触即发。
“你不对她非打即骂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女人激烈的回应,在嘴唇分开的间隙回答。
过了一些时间。
“我无法控制,我明明知道并不是她的错,可我始终无法以平常心去面对她,因为她···太可怕了,可我又知道,她不会真的伤害我和杀死我,说到底,我其实是在她的身上通过打骂来宣泄我的无能。”男人在激烈后说。
“可她始终只是个小女孩,也始终是你的女儿,尽管我也害怕她,但,她毕竟也是我的养女。”女人也平复着喘息说,“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艾芙相处,她从小就能和植物对话,也能控制那些植物,这是灵能者才能做到的事,
当她拥有了这份力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是处于一个可以管束她的层面了。
因为惧怕,也因为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将疏远与恐惧给了她,也因为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都在害怕,害怕她失控的那天。”
“所以,等她长大了,还是把为她存的钱给她,让她离开我们,让孩子们都离开我们才好,这样对孩子们好,对我们也好。”男人重又开始了最初的步骤。
女人不再言语,只是用喘息声来回应。
这对父母对于艾芙来说的确也算是混蛋,但起码要比其他的混蛋好。
只是,突如其来的震动打乱了接下来的步骤。
穿戴着整齐灵能科技装备的小组队员们破开了门,接着,将一家三口全都拖到了客厅。他们是第二波小队。
“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艾芙·格林在哪里?”面具后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感,只有带着效率的沟通,因为他将枪对准了大女儿,“不说的话,那就她先死。”
“我不知道,请不要杀我们。”大女儿哭着求饶,她的确不知道。
可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会着重考虑要不要说,好歹那是她的妹妹,虽然并非同一个母亲,但好歹也是她的妹妹。
“3,2,1。”无人应答,枪声响起。
血液散出,溅落如雨。
面具后的男人将还弥散着硝烟的枪口凑到了鼻后,贪婪的吸入这阵气味。感觉灵能精神病也缓和了不少。
一般情况下,灵能精神病们会杀人来缓解,只是在城区内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
但是,这里是旧城区,是法外之地。这样就可以生杀予夺了。
“我弄死你们!”男人想要扑上去,但是被子弹打中了双腿。
“艾芙!!!我不管你在哪里!!!跑!!!跑的越远越好!!!”他大声吼着。
不过还没吼完,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生命。
女人吓傻了。
“你呢?你知道艾芙·格林在哪里么?”枪口有意无意的在沟壑中拨弄,另一个队员已经抱着眼皮塌落的男孩出现在客厅中,捏着男孩的手对着女人摆了摆,面具后的声音像是模仿小男孩,戏弄着女人。
“妈妈,妈妈,看,我的眼睛没有了。”他说着,用手指撑开了男孩的眼皮,里面空空荡荡。
蜜獾从门内走出,手中玻璃瓶里装满了福尔马林,泡着两颗眼球,像是封存了海和天。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蜜獾说着,将玻璃瓶放入布包,走出了门外。
女人失声,无声的哭着。
“艾芙·格林在哪里?”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
“我知道。”其实她不知道。
“那最好,说吧,在哪里,我不介意留你一命。”
“她在用仙人掌草你妈,用仙人球当你爸的刚塞,你爸妈还哭着说很爽。”女人竖起了中指,凄惨的笑着。
枪声又响了,这一次是心脏,血滴继续溅射。
“妈妈,妈妈。”把男孩当做玩偶的队员笑嘻嘻的,将男孩轻轻放在地上。
他还在乐此不疲的扮演着男孩:“妈妈,爸爸,姐姐,我来找你们啦。”
随后,一脚踩下,在灵能科技的辅助下,还未长大的身躯上多出了脚印带来的凹陷。
“唉,总不能无功而返吧?”队长模样看似苦恼,“大家都很想开枪吧?那,听我命令,该清空弹夹咯。”
接着是枪声混着血雨,着重落在这个荡然无存的家中。
···
伊森揉着左眼,眼中一片血红:“呼,看到了。”
“我的弟弟应该死的不痛苦吧?”仍旧哭着的女孩脸上挂满了想要放声痛哭,却只能无声哭泣的泪水。
“不痛苦,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点也不痛苦。”伊森说着谎言,他省略了失去了眼球的那一部分,也省略了男孩身上凹陷下去的脚印。
艾芙没有再问其他的家人,伊森想了想,对艾芙说了起来。
“你的家人都很恨你,现在他们死了,你应该开心点。”他在说谎,“恨可比爱轻松,毕竟你恨一辈子总比带着爱追悔要好得多。”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恨我,我也无法开心,因为现在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了。”艾芙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着弟弟,也像是拥抱这个荡然无存的家离她而去。
“大叔,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家人?”艾芙收起双臂,擦着眼泪。
“他们已经死了。”伊森走到艾芙的面前,半蹲下来,认真对艾芙说,“他们已经死了,你不需要自己去报仇了。”
【而且这也不该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事情,复仇太过沉重。】
画家侦探在心中做了补充。
——
“用钢琴盖砸女孩的手很有趣么?”预言用鞋底来回碾着最后一人的双手十指,血肉模糊,筋骨寸断,“回答我,很有趣么?”
这个家伙,被预言用钉子钉穿了手掌,固定在了木质地板上。
“唏!有趣!有趣极了啊!她不是很喜欢弹钢琴么?那我就毁掉她的手,让她从此再也弹不了,毁坏这样的【弹钢琴的手】就像毁坏手模赖以为生的手一样,真是让我兴奋的快要扯旗了呀!”他激动的大喊。
预言表情古井无波,语气依旧平缓:“嗯,那你知道那个女孩是我的什么人么?”
“星努力吧?这么小就是贱货呢,和你···”他还没说完,预言已经将他的门牙掰断。
“回答错误,她是我的学生,作为一位教师,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但是既然我没有保护到,那么我也有为我的学生复仇的权利,现在你赖以为生用于切割食物的门牙被我掰断了,你会兴奋的扯旗么?”
“嘻嘻,兴奋,兴奋死了nia!”
“那你再猜猜,她是我的什么人。”预言扔掉了牙齿,又问了起来。
“她是你的星努力呀哈哈哈。”
预言用枪对准了最后那个人的下体:“回答错误,跟你的旗子说再见吧,你以后再也没法扯旗了。”
枪响了。旗断了。
“现在,你每次兴奋都要扯的旗子断了,你还能兴奋么?”预言继续问。
“我···我···我,呜呜呜呜。”那人哭了起来,哭的闻者落泪,“兴奋不起来了,我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兴奋不起来了,那就好。”预言将枪塞进了他缺了门牙的口中。
“现在告诉你她除了是我的学生以外还是我的什么人吧,她是我师弟喜欢的女孩。”
枪声又响,血雨从脑后迸射。
“而你,而你们,应该庆幸是我师弟让我来收拾你们,不然你们可不会死的这么舒服。”
预言收起了枪,看了看时间,顺便拍了张照片。
“嗯,来得及。”
他离开了现场,等候多时的清洁工们进入了这个进行了不少私刑的地方。
“唉,预言平常都不是这么残暴的啊。”稍微年长的清洁工苦恼的看着私刑现场。
总数三十人,人人死相凄惨,且大多都没有熬过预言的私刑。
遍地血迹,像是血雨淋漓。
——
“月楼,我已经抵达了荒坂塔,该是你帮忙的时候了。”手机里传出了楚辞的声音。
月楼翘着二郎腿吃着桃子:“不就是骇入网络么,这个我门清。”
在他的面前,摆满了各式电脑,而在每一台电脑前都有一只青色的灵体双手敲击键盘。
这些是他的灵体分身,拥有他的部分术式,基本上,都是他的牛马员工。
所以月楼是最佳的情报商,也是最佳骇客,因为他有着一群“自己”给他打工。他一个人就是一整个专业团队。
“电子术式·网络骇入,linkstart。”
他下着命令,青色的灵体们没入屏幕当中,化作了数据流,借助互联网流向了每个要去的地方。
供电部门,供水部门,荒坂塔内部供电网络,网络防火墙···
荒坂公司内的电脑屏幕上,飘荡着一滴滴的血雨,病毒成功入侵。
继而,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多出了许许多多的实验日志或者文件。
“现在,你们的这些机密也是时候该公开了。”他口中极度不满的嘟囔,“省的你妈的时不时下雨,搞得我内裤都没地方晒。”
“也是时候,把他妈的荒坂塔烧成灰啦!”他摁下了enter键,咬下了一大口果肉。
红色的桃汁像是血雨,飞溅而出。
资料,上传。
——
楚辞看到了预言发来的照片。
“太便宜这群人了,不过没关系,我来杀罪魁祸首也一样。”
他收起了手机,走向了烧融的特殊防护玻璃,不曾扩散的热量蔓延,将一楼的玻璃全部软化。
有人捷足先登。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而后他看到了大堂中央全身火焰的人。
他觉得自己来的也不晚。这是第二个想法。
“火焰侠,你怎么来了?”楚辞问着超智力火焰侠猛男。
“···”火焰侠没有说话。
“你我各自爬塔,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你觉得怎么样?”
“印象分六千···万。”火焰侠说完,又化作了飘散的火焰,自下而上,烧融了影响他向上进发的阻碍。
这些火焰不曾熄灭,火蛇们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地方。
汹汹火光一层层的蔓延。
但因为切断了供水,连带锁死了火警器,因此无水可落。
自下而上,一层层的火焰燃起,想要将这座高塔烧成灰。
武者灵觉告诉他,这份火焰,并非伤害生命,只会燃烧死物。
不过对于那位父亲来说,他还有别的火焰,只毁灭生灵,不会灼烤死物。
——
荒坂塔的高层之中,吃着方便面的,带着墨镜的杀手身前一地的安保倒伏,每具尸体身上都呈现出剑伤,未死,却失去了行动能力。
“什么动静?”他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吸溜着拉面,有些疑惑。
【“我就来窃取点机密文件,也能碰到节外生枝的事情?不应该吧?上次和红娘搭档的坏运气还没过?”】他心里想着。
而后听见了气流的声音,脚步无声,但气流仍能听见,其气流行进轨迹颇具章法。
“嗯?”他喝着面汤,摸向盲杖。
“楚江王?”他问道。
“食胧。”对方陈述。
“原来是师弟。”“原来是师兄。”二人异口同声。
“师弟来截胡?”“师弟来杀人。”二人一问一答。
“要杀什么人?”“杀该杀的人。”二人再问再答。
“哦?师弟是要来掀起血雨腥风?”“嗯。师弟是要来掀起血雨腥风。”
食胧撤手,不再摸盲杖,反而继续吃着方便面,喝完了汤,将垃圾放在原地。
他问:“要师兄帮忙么?”
“看你心情。”他答。
食胧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对异质的眸子。
眼珠宛若琉璃,本该为眼白的区域一片漆黑,而虹膜为晶莹剔透的乳白,瞳孔则是一点比朱砂还要浓郁的猩红。
宛如一滴血雨滴入琉璃。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
“那就帮你一把。”
他抓起盲杖,跟上了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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