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去探索么?”洁萝特收拾着零食箱问着楚辞,“从你的眼神里能够看出来你是打算等到就剩我们两个的时候和我商量的来着。”
很会察言观色啊,是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的想法么?楚辞心想。
楚辞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茶话会,唠一会就能结束,这样我还来得及回家给‘妹妹’做晚饭,但是突然要进行什么探索,我怕来不及回去给妹妹做饭。”
“你家在哪?”洁萝特问楚辞,又开了一包辣条。她吃辣条的速度和大熊猫吃竹子相差无几。
楚辞即答:“旧城区。”
“哦,这样啊,这样算来,那个探索的地方离旧城区其实不远,是一条叫做‘犬鸣’的废弃隧洞,你估算一下大致距离和时间,去看一下之后你再离开,应该来得及很快回去给你妹妹做饭了吧?”洁萝特背起了包,“你怎么看?如果你真的急着回去做饭我也不是不近人情。”
“嗯···犬鸣隧道么?”楚辞沉吟片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做一下两手准备。”
“都行。”洁萝特点头,背着包走向活动教室门外,然后她又折返回来,打开零食箱又塞了几包辣条进口袋。
于是楚辞拿出手机给伊森发了个消息。
【“在吗?”】
伊森很快回复:“有事说事,不要只发一个‘在吗?’,你这样如果谈恋爱的话会显得很被动从而变成被玩弄的舔狗啊。”
“我参加社团活动可能会晚回来一会,你能不能先买些熟食然后去我家教艾芙,如果我回来晚的话艾芙不至于没有菜吃。”
“那我呢?”伊森很快又发来一条。
“你什么你?”楚辞不解。
“我也要吃饭啊,你只让我买艾芙的菜,那我吃什么?”
“傻哔,你要吃什么你自己不会买啊?你是个成年人了还能饿死自己?”
“你看你看,小楚,作为过来人,我劝你要学会读潜台词,如果我是你女朋友的话,我现在肯定会生气,因为你并没有关心我哦。”
“神经病啊?”楚辞骂了一句,“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干嘛要以女朋友的规格来关心你?”
他想了想,回了一条诛心之言。他知道伊森是单身。
“人月楼昨天都屁颠屁颠约会去了,而且你这么懂,想必你肯定有女朋友吧?对了,你女朋友呢?”
已读不回。
“你不会没有女朋友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没有女朋友吧?杂鱼杂鱼,一把年纪了连女朋友都没有,杂鱼杂鱼,真是杂鱼呢。”
他回忆着那些十分挑衅且阴阳怪气的话,尝试着输入然后发送。
“对方正在输入···”
然后【已读不回】。
“哼,急了。”楚辞哼笑,将手机收回了口袋,跟上了洁萝特。
——
坐在电车上,洁萝特依旧吃着辣条。
楚辞坐在洁萝特旁边,没有亲昵举动。
两个人都不说话。
然后楚辞问了起来:“洁萝特同学,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将辣条外包装扔到垃圾桶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辣条拆开,问起了楚辞。
“你这么吃辣条真的没关系么?”
“你不懂,辣条是我的力量源泉,就好像回血喝红瓶,回蓝喝蓝瓶一样的【回复源泉】,而我可以将溢出的回复源泉进行储存,只是我的储存库比较大,而且辣条的转换效率不够高,但却足够有效,所以我一直吃辣条,
另外,我家养的矮种小马驹萝卜也很喜欢辣条,这证明辣条是美味零食,
我,洁萝特,哪怕是吃零食也只会吃这种有品位的零食。”
楚辞被整不会了,他寻思洁萝特不会是中二病吧?初二到高二这个阶段可是中二病频发区啊。
然后他也有点可惜,可惜刚才没有录音,不然等到洁萝特长大以后发给她表情一定足够精彩。
然后楚辞又问了起来。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这个世界是有灵能的,怪谈难道不会缔造出灵灾么?而且我们还是怪谈研究社···”
洁萝特点头:“会啊,【怪异】就是灵灾的分支之一。”
“嗯?”楚辞感觉又长见识了。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基础定义吧,
所谓怪异,即是从都市怪谈当中诞生的怪诞之物,但是怪异和魔物的界限比较暧昧,因为其中也具有半灵能半血肉的生命,还有纯灵能或纯血肉这些结构,
不同的怪异所掌握的能力也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对于怪异的研究进展也不如其他学科那么快速,毕竟,怪异的突出特点就是【怪】和【异】,而且灵灾之间也有‘模糊性’,所以进行研究很难。”洁萝特侃侃而谈,看起来的确很懂。
她说完后又吃了一根辣条,等到吃完后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嘴,接着继续吃。既然要继续吃你还擦什么嘴啊?
“当然,和怪异同属异类的还有恶灵,不过确切来说,恶灵应该是怪异的分支,恶灵们就是纯灵能生物,同时也是【灵体系术法】最初的源头,它们也可以构建灵能术式,展露出不亚于灵能术士的威力,一般而言可以视为灵体类的灵能术士,只不过之所以称之为恶灵,就是因为它们是【恶】的一方,不管是心思恶,还是行事恶,都归属此类。”
楚辞耳中听着,回想起了他杀奕薇时候说的话。
【“···如果你化作恶灵想要来找我报仇的话,我也不介意再杀你一次。”】对,就是这句,现在楚辞回想起来也感觉到了一妞妞中二。
他说这句的时候还不知道【恶灵】也是灵灾分支。他只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对于“鬼”的称呼是“恶灵”,入乡随俗,他也这么用。
“恶灵的来源是什么?”好学的小楚发问。
“就是传统观念里的‘人死为鬼’这句话,因为‘鬼’这个字蕴藏着的【概念性】有些复杂的恐怖,因此不敢多说,怕增加恶灵的力量,故而用恶灵代称,当然,也没人知道到底是因为先有这句话才出现的恶灵,还是先出现恶灵才有的这句话,总之,在很久以前它们应该就存在了。”洁萝特依旧在吃着辣条。
楚辞陷入了深思:“既然是因为【都市怪谈】的存在导致了【灵灾·怪异】出现,那么这就意味着我们这种社团会有很大概率遇见【怪异】,这样来看我们现在的行为其实是在作死,可我看大家并没有这样的自觉,为什么大家都不害怕?”
洁萝特依然吃着辣条:“不必害怕,其实怪谈社这种类型组织的存在是为了‘祛魅’。”
“祛魅”一词意味着对科学和知识的神秘性、神圣性、魅惑力的消解,但随着发展,“祛魅”所代表着的含义也越发多,其涵盖的范围也从最初的定义进行了扩展,但不变的本质还是对于【某种认知的消解】。
“‘祛魅’?”
“怪异的诞生以及力量来源其实就是来自于人类的传播,以前没有现在这么高的科技,因此过去怪异分支不像现在传播的这么快速,哪怕有怪异也能很快斩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灵能传播学的存在,人类对于捏造出来的怪异会拥有出于对‘未知’的恐惧,而这就会导致人类的潜意识灵能加强怪异,
但如果我们了解了怪异呢?只要了解了怪异,那就证明怪异和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本质上没有两样,正如狮子老虎也抵不过猎枪,怪异也同样敌不过‘人类对其的了解与无畏’,了解了,就能有针对性的手段了,
因为‘了解’了怪异=猛兽,那么怪异就不会被加强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楚辞稍微展开了联想,感觉这样的情况就和前世听过的一些志异故事有点相似。
就说一位读书人于寺庙中挑灯夜读,偶遇一积年老鬼,那老鬼吓他唬他,可书生岿然不动,继而老鬼问书生为何不怕,那书生答“你若是能害死我早就害了,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吓唬我?还不是因为你害不死我?”
书生说完老鬼悻悻离开。
书生固然不了解,可书生却也不怕,因为不怕,所以无畏,因为无畏,那老鬼也没法害了书生。
便在楚辞联想时,洁萝特吃完了辣条又开始进行补充。
“而这个‘了解’的过程其实很笼统,可以过于了解也可以不必过于了解,因为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能达成【了解】的条件,简单来说就是过程≈结果,从开始抵达结果,就说明【了解】完成,所以【了解】其实就是【祛魅】的仪式核心,
其实新联邦和旧帝国对于【怪异】的灵能传播学态度是一样的,那就是“堵不如疏”,就好比与其非要封锁禁绝恐怖惊悚灵异类的电影小说漫画什么的,倒不如对其保持一个平常心的顺其自然态度,
越是“堵”,就越是只会引起最后的反弹,
所以不管是新联邦还是旧帝国,在相关政策上都很宽松,但这并非摆烂,因为还会让术士们联手构筑有关于【祛魅】的【大仪轨】,这个大仪轨就是仪式的进阶产物,它就在那···高天之上,
构筑成功的大仪轨进行作用时其实就像是水母的须子一样垂下,分毫不差的垂落在每一所高中,每一个机构,还有每一个与怪异相关的地方,延伸出来的须子,则均匀地覆盖在每一寸土地和天空海洋,对于已知和未知的怪异进行削弱。”
楚辞听完只觉得很长见识:“那么是怎么削弱的呢?”
“就是依靠‘我们’这些怪谈社或者相关人士啊,楚学长,因为我们‘不怕’,所以【无畏】就成为了【力量】,因为【了解】所以就成为了【力量】。
除非是那些强大的怪异或者恐怖的怪异,一般的怪异都会被我们的【不怕】所削弱,
但若是【害怕】了的话,那么【害怕】就会削弱【不怕】,等到【不怕】失去了的时候,怪异们就会展露出真正的致命诡异獠牙。
因为我们的害怕增强了它们,不过这是个例,毕竟因为联邦与帝国的“疏导”政策,既让相关作品能够厚积薄发,同时也在百花齐放中让那些相关作品中呈现出了五花八门的道术巫术此类灵能术式的特化,在一部部作品‘熏陶’的情况下,造成了一个更为广泛的认知。”洁萝特又拆开了一包辣条。
“什么广泛认知?”
“怪异是能够被打败的,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掌握了相关的‘知识’,那就构成了‘了解’,而这份了解就能够帮助普通人无畏,因为无畏,所以就能够打败怪异。
譬如电影中的‘盐’可以构筑结界,比如开光的器物神像能够保护家宅,也类似浸泡过十字架的水就成为了圣水,或者以特殊树木比如桃木荔枝木燃烧出现的火焰,等等诸如此类皆是‘了解’和‘知识’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这么多的知识成为了了解的认知,所以成为了无畏的核心,你知道什么东西能够打败怪异,而你也拥有了这些东西,那么你还会害怕那些怪异么?知识就是力量。”
“嗯,很有意思的递进逻辑啊。”楚辞捏着下巴。
“所以我们怪谈社才不是什么浪费时间的社团,我们是传承了每一代前辈学长学姐那深层次的意志,无论前辈们是否知晓深层次的原因,前辈们也都是对于真理的追求者,也是对于怪异进行削弱的守望者,我们继承了前辈们的意志,在学校之中化身为守望平凡生活的灯塔,这么想的话,楚学长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投身于神圣的事业当中了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闪烁充盈着光芒,看起来她对于自己投身的神圣事业十分与有荣焉。
洁萝特前面进行解说的时候很专业,现在说“灯塔守望者”发言的时候那股中二气息就分外浓郁。不过虽然中二,但的确很唬人般的有感染力啊,尤其是“投身于神圣事业当中”这句。
“那‘投身于神圣事业’这件事别人知道么?”楚辞问洁萝特,“比如说花有缺,王钢铁学姐,黄耀祖学长,还有比嘉美琴学姐。”
“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因为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也比不知道好,因为不知道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你想想看,假如一个不信鬼神的人遇见了真的鬼神,那么鬼神会不会被ta一拳打爆呢?”
洁萝特举的例子好像特别适合楚辞,但为了避免话说太满,她还特地找补了一句。
“就算那只鬼神超强超强,或许也只能碾碎ta的肉体而非精神意志吧,这份精神意志也说不定会成为打败那种鬼神的关键呢。”
接着洁萝特又话锋一转。
“但是有的时候呢,知道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就比如说美琴学姐,她是巫女,她因为了解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效果,遇见不了解的也会因为以往的了解而发挥出最强的效果,这就是巫女的恐怖之处。”
楚辞脑海里想起了《犬夜叉》里的桔梗:“就是那种穿着白色衣服红色裙子然后拿着弓箭长得很漂亮的黑长直有刘海的巫女?”
他这么说未免有些过于刻板印象,巫女也可以是穿着学生装水手服的高中JK少女嘛。
“不,其实巫女就是灵能术士啦,但却是极度偏科的灵能术士,相同情况下有具体职称的【道士】和【僧侣】之类的更为全才,因为起码他们或者她们都能学会其他术式,
可是巫女不行,巫女的术式只能处理怪异这个分支,而且,巫女终其一生也无法学会其他的术式,所以巫女在除了对付怪异使用术式以外,其他情况下都只能以原始的手段来使用灵能。
因为过于偏科以至于很多人都不承认她们是灵能术士,这份偏科就在于,巫女作为灵能术士的不完整。”
洁萝特这么说,语气里也上了些同情。
“其实美琴学姐很想打破这种死理,让所有人都承认她们巫女一系也是术士,所以有时候心思很重,她其实活的很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想证明,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无能狂怒,以及无法自控的迁怒别人,但每次迁怒完她都很后悔,可是让她去道歉她又不肯,唉,挺拧巴的,我也帮不到她,耀祖学长是个社恐,钢铁学姐又不擅长调和,我也不擅长,小花学长又是个和她对呛的,我们也只能和稀泥说好话,其实我也挺累的捏,我只是一个十五岁女高,怎么会这么累捏,
不过现在好了,你来了,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你吧,楚学长,实在不行你帮我分担一点也好,做一个团队里的润滑油真的好累啊,嘤嘤嘤嘤。”
她语气里的同情也包括自怜与毫无哭泣意味的“嘤嘤嘤”,嘤完了以后接着大口吃辣条。
楚辞忽略了一部分洁萝特的话,正色看向洁萝特发问:“你这么了解,想必也是灵能术士吧?”
“对啊,我的确是灵能术士。”洁萝特直接承认了。
楚辞的眼里升起了快要实质化的嫉妒。
“而且是很能打的那种灵能术士。”洁萝特说‘能打’这个词的时候有点无奈,就好像不想面对‘能打’这个词一样。
现在楚辞眼里的嫉妒消失了。再能打还能有他这样能打?
“不过楚学长你问了这么多?你是灵能者或者灵能术士么?”洁萝特问着楚辞。
灵能者是没有掌握术式的人,术士是掌握了术式的灵能者。
“不,我没有像灵能者或者灵能术士ta们那样的力量。”楚辞实话实说。
他确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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