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针锋相对

  陈建和表情玩味,“项上人头担保?你的人头可比郡主夫妻二人的性命还重要?”

  唐渊此时也不得不起身出列,“大人明鉴!高仵作验尸水平极高,深受各任知府信任……”

  陈建和冷哼一声,“既如此,唐推官也再押一条性命在我手中!来人!”

  此时,一个青衣长褂医师上堂。

  崔珏的灵识打眼一看,竟是自己的另一个师伯——广济堂的掌柜王医师。

  高承启看见他,赶忙把头低下,生怕对方看见自己似的。

  王医师到了大堂,拱手向周围作揖敬拜,“各位大人有礼了!在下广济堂的掌柜医师。”

  陈建和对他倒是语气温和,“王郎中,本城前任知府范溪河,也就是金珠郡马爷,他和夫人金珠郡主均死在城中,想来这件事你也有所耳闻。”

  王医师拱手道:“回大人,此事我是在官府张贴公告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城里都传夫妇二人皆是因心病而死……”

  陈建和冷笑一声,“你说的没错。唐推官向朝廷报告的内容亦是如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本官派你将金珠郡主夫妻二人的尸身再行检验!”

  王医生叩首道:“此前已有仵作进行检验,我怕两厢检验结果大相径庭,到时候……”

  陈建和打断他的话,“喏,堂下跪着的就是本府的仵作,想来你也认识他!”

  王医生没有抬头看,只是叩头道:“小人认识此人,他是我的师弟,因身处贱籍,所以无法行医,只能做个仵作。”

  “既然你们师出同门,水平应该也不相上下,那就由你来重新检验,一切结果都辨个清楚!”陈建和语气坚决。

  堂渊想起之前崔珏说的话,立刻起身,“大人,前知府大人身死一案的确另有隐情。不过,此事不可向外人道,可否容下官单独禀告。”

  陈建和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哦,唐推官似乎有话要讲……也好,既如此,你且随我来吧!”

  说罢,他起身便走,留得满堂官吏面面相觑;跪着的一个医师,一个仵作,更是不知所措;只有右推官徐霍翁,见到唐渊已有机会与知府大人单独谈话,心中嫉恨,一拂袖便离开了。

  众官吏退下之后,应霄云告诉跪着的师兄弟:“你二人先且回去等消息吧!这件事切不可对外多说半个字!”

  崔珏的灵识看了这场好戏,心中已有了计较。

  三界、四生、六道、十方,不相干扰。

  虽然那老鼠精为祸人间,但是已经身死魂灭,归入地府,人间不可再留他的痕迹。

  唐渊身为凡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崔珏的话显然他是听了进去的,知道这件事不可大肆张扬,更不能引起百姓恐慌,所以给朝廷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到了内堂,崔珏把自己挂在梁上,要看看下面这两个人将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陈建和一进来,就坐在主位上,并没有给唐渊让座。

  唐渊十分识礼,站在下首,恭恭敬敬地作揖,告诉陈建和:“鉴阳城前知府‘范溪河’并非原身本人。他本是一贼人,杀了进士范溪河,冒名顶替了他的身份,做了郡马,受了朝廷恩赏,做了此地的一方大员。

  “可是他胸无点墨,平时施些小恩小惠来围持官声,实际上对本地的民众生活并无实质性的改善。开始,众人还对他颇为恭敬;后来,便不吃他那一套。

  “他为了考绩优良,便将各路官员请到此地,以花街招待。可是本朝不许官员狎妓,所以他在花街里藏着多个没有登记贱籍的良家女。可怜那些女子年纪尚小,却被掳来做了暗娼,苦不堪言。后来那些女子寻得机会,齐齐吞药自尽,吓得这个假知府心悸而死。至于金珠郡主,是因为在此之前就发现了此事,被他百般威胁囚禁,活活吓死!”

  陈建和听了唐渊的话,眉头都没有挑一下,问道:“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夫妻二人已死,你说的话可有任何佐证?”

  唐渊语气恳切,“小人身为本地推官,已有数年经验。范溪河的尸首已在京城附近被找到,而且根据我们寻找范氏族人的说法,范溪河年幼之时,曾经受过伤,脚趾骨骼是有缺失的。我们找到的那具尸体与范家人所述一致,而那贼人的身体特征却与范溪河完全无关。”

  陈建和挑了挑眉,貌似不信。

  唐渊赶忙告诉他:“范氏族人的供词目前已经封存,大人若不信,尽可取来阅读。”

  陈建和想了想,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倚在靠椅上,“既如此,你为何不将此事真实情况公布于众,掖着藏着倒是为何?”

  唐渊不卑不亢地说:“我深知,百姓对朝廷官员深信不疑。若让人们知道,知府大人原是个贼人,还在考绩之时蒙混过关,更有上司亵渎良家女子……诸如此事,恐怕是有污朝廷的圣名,还会牵连大批同僚。为此,我只将知府身死的情况报与朝廷,其他事情只等着大人您来再做定夺!”

  这话陈建和听的倒是舒爽,问道:”你可查到那贼人是何人?”

  唐渊摇了摇头,“恕下官无能。境内山林较多,落草为寇的人不少,那贼人的户籍想来早就在当地销户不存,所以我暂时也查不到他的身份!”

  陈建和听罢,沉默良久,仔细想了想,“这件事,你还对其他人说过吗?”

  唐渊肯定地说:“没有!事关重大,且关乎朝廷脸面,我断不敢自作主张!因此查回的一切事情,仅有我一人知道,全凭大人吩咐!”

  “好,那你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修书报告朝廷,一切交给圣上裁断!”陈建和摇了摇茶盏。

  唐渊拱手,表示赞同。

  陈建和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唐推官年纪轻轻,却是玲珑剔透,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唐渊藏下表情,说道:“大人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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