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珏控制下的青火灯越发明亮,已经到了刺痛眼睛的地步。
此时,众人终于觉得恐慌,发现崔珏现在已经并非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判官,相反其形状之可怖,远胜于地狱里任何一个恶鬼。
蒋歆也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束手无策,茫然失措地看着崔珏。
王母怒不可遏,在昆仑山上竟然能容得一个神职低位、法力也不出众的小小判官使出了这等未曾被人见过的绝技,着实让她顿感脸面全无。
崔珏似乎已经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相反,他几乎也不想收回法力,任由青火灯越变越大,灯里的火苗愈烧愈烈。
太上老君见此情况实在不妙,急得对蒋歆说:“子文,你快想想办法!元靖神识已经模糊,他不再是他自己!”
蒋歆大喝一声:“崔珏!快快回神!”
崔珏却是置若罔闻,依然不断地向青火灯施法。
说起来,青火灯还有一个更为出名的名字——阴律司冥灯。
崔珏一向是打着这盏灯,为找不到归路的鬼魂引路。
无论是崔珏,还是这盏灯,都曾经是温暖着各路孤魂野鬼的标志。而今,这二者却变成了杀死这些神仙的催命符!
如果说以往他只是给魂魄指路,而今他是要给这些神仙指路了。
王母哪里可以忍下这口气?她拔下金簪,直接射向了那盏青火灯。
蒋歆见情况不妙,赶忙伸手拦住发簪,反手又刺向了王母。
王母将他的动作看得详细,火冒三丈,“蒋歆,你到底是要与我做对到底了!到底是玉帝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是你要为后土讨个公道?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蒋歆原本恭敬客气的心情也没了,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王母娘娘,还请谨慎行事!崔珏手上的这盏灯之所以法力无边,很大程度上是聚集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不过,他与你不同,他不会将这些魂魄加以利用,相反会善待他们?!所以,这盏青火灯里的魂魄自然是个个听从他的安排。你这一支金簪射过去,这些魂魄很有可能就魂飞魄散,到时候你的罪孽又加重了。”
王母被这句“罪孽又加重了”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肯听进他别的话?
她猖狂大笑:“蒋歆!你这话是要吓唬我,我且告诉你,别说是几个小小的魂魄,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会给他留任何情面!你们若是识相,快快滚出昆仑山,不要让我给你们下了狠手。”
蒋歆听到她是执迷不悟,心中也有气,可是眼下崔珏的情况更是令他担心。
“并非我要吓你,而是事关重大!崔珏并非有意要加害诸位,而是这盏青火灯当中的魂魄遇到了触动自己前尘旧事之人,自然会发生这种情况!你若不信,不如问一问眼下这些人哪一个曾经做过冤孽?”
太上老君和真武大帝面面相觑,他们两个本就是一体,哪里做过什么冤孽?
孙悟空笑嘻嘻着说:“我倒是做过孽,不过他们那些人的魂魄断不会被你地府一盏小小青火灯所囚困,就算是拼尽力气,也会找老孙来报仇!所以不要想的是我犯下的!莫不如看看王母娘娘,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儿?”
王母听了这话更是气愤。她认为蒋歆和孙悟空是在羞辱她,于是出手狠厉地直奔蒋歆门面而去。
蒋歆早就憋着火,刚才被几个截教的神仙轮番攻击,现在王母又不顾仙家脸面,贸然出手,他哪会容她在此猖狂?
孙悟空见他们二人一触即发,一根金箍棒横在二人中间。“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个言语上的恩怨!不如想想小元靖到底是怎么了?”
蒋歆火气降了下去,憋着一口气,凭空变出一把玉如意,直接飞向了那盏青光灯。
青光灯与意如意一接触,竟然慢慢缩小了;而那玉如意也从翠绿的颜色渐渐变成了深绿,墨绿,最后成黑色,仿佛是梵塔甬道一般。
所有人大吃一惊。
蒋歆难得有心解释:“这柄玉如意乃是去集天地公道,最是能够化解别人的怨气。青光灯现在正是因着怨气重生,所以才有如此情状。我将他们的怨气化解,也准备了让诸位能够安然度过此劫难。”
说罢,他转向王母,“我此次前来并非是要灭你原神,也并非是要诛杀通天教主,相反希望你们悬崖勒马,不要在三界兴风作浪!”
他全然不顾通天教主在场,直接说:“通天教主野心勃勃,你与他合作之后未必会成为三界共主,到时候他更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
王母怎么听得进去?
她愤愤道:“蒋歆,你不必说这许多!我与通天教主如何,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眼下三界秩序重塑,是玉帝的不作为所造成的!你与其在我这里费唇舌,不如回去让玉帝想办法改弦更张!”
蒋歆自然是要劝玉帝的,可他不仅仅是要劝诫天庭,但还要对地府的现状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改。
其实,他也是有几分心虚的。地府之状,他并非不知道,只是碍于同僚的面子,从不愿撕破脸面,才酿成了今时今日之祸。
随着青光灯慢慢地回收,崔珏的神识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看了看青火灯,又看了看蒋歆,脱口问道:“是你的玉如意吧?”
蒋歆点了点头,“我不能让你因为他们犯错!如果青火灯真的溢出,且不说在场的各位神仙,就是灯里的那些魂魄又该何去何从?你愿意为他们守住着无数时光的孤独,最后却因为愤怒而功亏一篑。你觉得甘心吗?事情没到绝路之时,大可不必同归于尽。”
听到二人的对话,众人后背激起一身冷汗。
看来崔珏刚才是抱着与这些人同归于尽的想法才唤来了青火灯。
青火灯一裂,同归于尽的可不仅仅是昆仑山上的生灵,更是三界万物!
此时,众人看向崔珏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再也无人敢将他视为温文尔雅的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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