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屏,字忠伯,号对南,山西大同府山阴人,明代中后期内阁首辅。执阁六年,时间虽短,但给当时朝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贪权武断,“推诚秉公,百司事一无所扰”,恪尽职守,“每议事秉正持法,不亢不随”,注意处理同内阁诸臣关系,与同僚们和睦相处。曾以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予机务,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致仕归里,所以,在雁同、朔州地区民间以“王阁老”相称。老成谋国、施政严谨、品格高古,然而既不遇时,也不遇主,昏暗腐败的君主粉碎了他的“尧舜之臣”美梦。
王家屏,生于山西大同府山阴县,到他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衰,且耕且读,五岁受业于父,治《诗经》,十三岁取秀才,二十九岁中举人,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参与修国史。天赋聪颖,才思敏捷,智力过人,据传“凡为文,不属草,含毫沿吟,一挥而就。闭门散帙,不闻诵读声,过目辄不忘”,且谈吐巧捷,四座尽倾。任史官编修《世宗实录》时,不畏权贵,秉笔直书。当时首辅大学士高拱之兄高捷,任操江都御史时,曾用国库钱向严嵩的党羽赵文华行贿,被记入史书。为此,高拱曾多次暗示家屏笔下留情,文过饰非,均遭拒绝,同行以“良史”称之。
由于万历帝年幼,朝廷的实际执掌者是首辅张居正,王家屏晋升为修撰,充日讲官,每天给万历皇帝讲论经文和治道。其时,朝讲经筵多流于形式,然家屏“随事开陈,丰采轩朗”,“敷奏剀挚,帝尝敛容受”,万历皇帝称之为“端人”,并赐“责难陈善”题字。
张居正任首辅,煊赫一时,群臣竭尽阿谀奉迎,张居正患病期间,朝内大臣为表关切和忠诚,都于祠庙间奔走祷祈,唯家屏不屑参加。张居正去世后不到两年,群臣就发泄积怨,倒张居正浪潮渐高,万历帝先褫夺了张居正三个儿子的官职,取消张居正本人生前所得太师头衔,后又加“诬蔑亲藩,侵夺王坟府第,钳制言官,蔽塞朕聪,专权乱政”之罪,公布天下。此时,家屏却给侍御任正字写信,为张家后代解脱。
进詹事府,兼任翰林侍读学士,擢升为礼部右侍郎,旋即改任吏部左侍郎,后受命兼东阁大学士,为内阁成员。在阁期间,直言进谏,不植私交,正色立朝,风节为人称道。作为辅相,恪尽职守,尝曰:“天下治乱在朝廷,朝廷轻重在辅相”,自己不敢怠惰,不允别人偷懒,连皇帝亦不迁就。由侍读学士擢升为礼部右侍郎,仅仅一月之后,王家屏又以“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预机务”,成为内阁的一员。
家屏丁忧期满,又回到内阁,入京三月“未获一瞻天表”,愤愤指责皇帝:“未有朝夕顾问之臣而可三月不面见者也。”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家屏十分注意同内阁诸臣的关系,当时申时行任首辅,还有许国、王锡爵,家屏居末,然能和睦相处。他在致同僚的信中说:“内不敢求知于宦官宫妾,外不敢得罪于贤士大夫,进无隐情,退无私客,解官而反,家徒四壁,萧然寒儒,此可不愧于心,不愧于知己者也。”但搞好团结并非家屏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明史》载:“每议事,秉正持法,不亢不随。”可见他与同僚之间的交往是开诚布公、光明正大的,不计较平时之一得一失。在君臣关系上,家屏认为自己的职责是“能上匿于未形,防欲于微眇”,“疏导密规,防君志未萌之欲;明诤显谏,扶乾纲将坏之枢”,其有不从,则强谏力争。是年末,大理寺评事雒于仁向万历皇帝上了“四箴”疏,劝皇上“浓醑勿崇,内壁勿厚,货贿勿侵,旧怨勿藏”。言辞尖利,切中要害。万历震怒不已,欲重罪于仁。家屏挺身而出,陈请于仁为忠正之士,万历让了步,雒于仁免遭重处,善归故里。
家屏因皇帝政事不亲,储位不建,摈斥忠谋,连上两疏自劾求罢,试图以去就之决来感悟主心。万历帝虽没有被真正感动而奋发图强,但也不得不以“忠爱”之言奖励家屏。申时行、许国、王锡爵先后以事离职,家屏柄相国当政作了首辅,凡事都以宗社大业为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赢得了朝野的信赖和尊崇。
明朝“争国本”的斗争发展到最高峰,礼部给事中李献可在“国本”问题上触怒了皇帝,李被降职外调,余伙皆夺俸半年以示诫谕。御批下到内阁,为营救李献可,家屏拒不执行,将御批封还。帝责之“迳驳御批,故激朕怒,甚失礼体”。有人劝他迁就一点,他却说:“人君惟所欲为者,由大臣持禄,小臣畏罪,有轻群下心,吾意大臣不爱爵禄,小臣不畏刑诛,事庶有济耳!”
为促使早立储君,家屏继续以辞职回乡来感化皇帝,结果以愚忠葬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家屏罢相回到原籍山阴,八年之后,太子始立。陈有年、顾宪成等为举荐他而遭到贬谪,东林党人对他推崇备至,但终因万历帝恶其耿直,乡居十年,再没有被起用,乡居期间,他潜心整理自己的文稿。
后来,皇帝感念王家屏的公道正派,派人去山阴慰问他,并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赐他金币、羊、酒。王家屏病逝,终年六十八岁,万历帝追封其为少保、谥文端,并选择山阴河阳堡桑干河畔为他修了一座占地十五亩的坟墓,熹宗时又增封太保,民间以“王阁老”、“王阁爷”敬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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