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大师兄说了一句届时细说,便没了后文,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景问道。
这收徒仪式到底是面试,笔试,还是内部介绍……
什么都不清楚。
此前还是普通灵植夫的时候,也只听说那时会有大场面,因为过于浮夸,没有参考价值,有用的信息只有一句,谁谁谁被选中了,但也没有怎么被选中的细节。
只是大家都一副到时候就知道的样子,他也没急着问清楚,特别是身为内定人士,更不急着打听,以至于现在还两眼一抹黑。
“往上看。”
花倾夏指着天空。
只见那铺满整个天空的霞光,颜色渐渐发生变化,逐渐勾勒出群山延绵,百姓万千,好似动态的画面。
突然间。
画面中的天空燃起火焰,天火降落,大地龟裂,房屋燃烧倒塌,一片混乱。
各种各样的凶兽突然出现,肆虐人间。
陈景眼睛瞪大。
拿整片天空放动画吗?
这时。
鼎盛轻鸣。
天空中的画面,聚焦在一人之上。
弯腰的老者直起身子,他目光悲悯,质问苍天,为何要对人间降下诸般祸事。
他的行为似乎引动了某种力量,一座高峰轰然崩塌,露出一口朴素厚重的大鼎,鼎旁三卷经书。
“昔日祖师不过是一介凡俗农夫,得神农鼎眷顾,授《青帝锦囊经》三册,习修行之道,炼丹之道,灵植之道……后来创下青囊宗,以济世救人之名义,封印十凶,斩除凶兽,再传经卷三道道途,引导百姓休养生息,使隋洲安宁。”
花倾夏说着这个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
天空中的彩霞画卷,也如她话语一般演化,生动的将那时的一切展现出来。
“敬拜祖师,佑我隋洲百姓!”
一个声音蓦然响彻天地。
周边众人,如吹倒的稻子一般,向着那个方向躬身下拜。
而非隋洲的外宗修士,也很识趣的待在酒楼等室内,不在外面做显眼包。
“司农大人,昔日我炎氏神朝,可谓有恩于天下,为何落得个如今下场,而这所谓的青囊宗祖师,不过是庇护一州之地,却能让社稷鼎护佑千载?”
酒楼上。
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天空。
“驭民之道,与种庄稼颇有相似之处,它因你给水给肥,除草除虫而活,便以满穗相报,供你取食,但……其不会因你给了一注水,一捧肥,便无休止的供你索取。”
身前,老者缓缓道。
“大司农指的是,我炎氏神朝索取无度?”
“前朝诸事,不敢妄言……所言的,是而今青囊宗之祸根,青囊宗终结乱世,固然有功有恩,但因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愿景,故步自封千年之久,但凡内忧外困,必然不可再如千年前那般,聚集民心。”
“你直接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
“短则十载。”
两人沉默。
带着种种心情,继续看着外面热闹的天空。
此时大典仪式的第一步已然走完一半,在那个庄严而又宏大的声音中,完成对祖师的敬拜。
随后是漫天光雨纷纷洒下。
“触及灵雨者,若有缘,皆可入我青囊宗参与考验!”
雨点并非真正的液体。
而是肉眼可见的纯净灵力,与蚀灵雨相反,这种灵雨落在人身上,可使人百病全消,延年益寿。
所有人都沐浴在灵雨中,而有意加入青囊宗,并得到青囊宗初步认可的修士,则会感到一股牵引的力量,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升空。
“这么花里胡哨……”
陈景也在原地起飞的行列,灵雨围绕在他身边,化作一道飞舟,载着他向天空飞去。
而应回音身旁的灵雨则是化作灵禽模样,振翅飞翔。
他看向周边。
不少人都在起飞行列,数以千计,有的人身旁只有单薄的灵力光幕,有的则有明显的灵力旋涡,而像自己这般,灵力异象的只有寥寥数人。
“青囊宗收割豪族的办法,真是朴实无华。”
在缓缓飞升的途中,陈景还有空思索。
同样是剥削者,青囊宗并不剥削豪族的资源,顶多是坊市里面抽点交易税,并不要豪族上供任何东西……
但这不代表不剥削,因为,豪族剥削而来的修行资源,最终大部分都会拿来培养人才。
这些人才哪里去了呢?
陈景知道,这些人就在自己身边,正在往上飞。
大量来自豪族、以及少部分来自普通修行家族,资质尚可的年轻弟子们,余生将在宗门中,种地的种地,打铁的打铁,开始自己平凡且平静的牛马一生。
当然了,不管今后的日子怎么样,至少此时此刻,沐浴在府城中数以百万计的目光下,那些看向他们的目光,绝大部分都是羡慕的。
曾经,陈景自己也是羡慕,并渴望成为其中的人。
就算知道入宗还是牛马也无所谓,在哪里不是牛马呢,至少青囊宗牛马待遇好,还让摸鱼。
至于现在,梦想成真,还更进一步。
他已经脱离了牛马行列,成为该死的“老板”,他的思维方式也有了些许变化,只是还不清晰,尚且没成为切实的念头。
陈景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并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
“回头了,在安宁府也举办类似的庆典吧,还有很多很多人,每年都只能听说万江府的青囊宗大典,在他人的口述中想象。”
此时此刻,陈景想的却是回家。
这里的繁华不会让他留恋,因为不属于自己。
……嗯,也绝不是因为消费太高。
在一片胡思乱想中。
这场万众瞩目的收徒仪式也走完了第一步,所有人被选中的人,消失在了地上人们的视线中。
而新的观众,已然是修行界的诸位同道。
“祭拜神鼎!”
名震九州的神农鼎,神朝时代亦是国之象征的社稷鼎,便坐落在道途尽头的祭坛之上。
众弟子张望一阵,便跟随指引走去。
陈景发现,自己这些内定的亲传,都走在最前面。
他眉头一皱,放缓脚步,落在亲传队伍的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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