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驱赶

  “大王!”

  子城镇将官署内一间偏屋,一名军中队主带着手下守卫躬身施礼。

  卫可孤不置可否,推开屋门,走入堂中,那名队主亦跟在身后,转身轻轻掩上了大门。

  “重归故地,感觉如何?”

  此处正是上一次贺拔一家被关押囚禁的地方,卫可孤是特意让人把贺拔两兄弟再次关在这里,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呵,老贼!”

  屋内光线暗淡,或许是上次动乱之后未收拾干净,地面还散落着不少杂物和薪柴碎木,贺拔岳面色轻蔑,靠坐在墙边,身边的贺拔胜亦睁开双眼,目中含恨。

  “老夫看你们父子俱是英雄豪杰,方才怀着爱才惜才之心,没有对你们痛下杀手!不想你们却死心不改。”卫可孤双手背后,微抬着头,眼底都是不屑,“愚昧腐朽之人,那洛阳朝廷有何值得你们效忠的?”

  “尔等根本不在彼辈眼中,就连猪狗都不如!”

  “我自跟随真王起事,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大义,什么叫做仁德……”说到这里,卫可孤话音一顿,再次开口招揽,“我依旧念你们人才难得,此时投降,过往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往后加官进爵,称侯封王亦非难事!”

  “痴心妄想!”

  贺拔胜箕坐在地,一双鹰眼斜视卫可孤,“荣华富贵与我有何焉?我等所坚持,所为的岂是为了什么洛阳朝廷!”

  “我等所为只为一人!”贺拔岳掷地有声,“就是命丧你手的怀朔镇杨镇将!”

  “原来是他吗?”卫可孤轻声念叨,“杨钧杨季孙,确实是位英豪。”

  “但老夫自衬不逊色于他,何不投与老夫,只需与我相处旬月,你们就可知道老夫亦是六镇一等一的豪杰!”

  “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贺拔胜放声大笑,一时间竟震的屋内窗棂索索作响。

  堂中刚刚大发豪言的卫可孤被贺拔胜如此蔑视,顿时脸色不好看。

  忽的,身后那名守门队主靠了过来,声音低沉含糊,似是有事要说。

  卫可孤面皮一跳,反手抽出腰间长剑,即刻之间,居然直接刺入这名队主脖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我早就知道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人!”

  伴着着这一剑,屋外也传来数声凄厉惨叫。

  守门队主握住刺穿喉咙的剑刃,那里鲜血呲呲如流,根本止不住,他看着卫可孤,嘴里勉强吐出几个声音,“你…老贼…活不过今日……”

  “哼!”卫可孤嗤笑一声,用力抽出长剑,刃上血液在墙壁甩出一条血痕。

  “他说的对,你活不过今日了!老贼。”

  一阵沉重的铁锁落地声,贺拔胜和贺拔岳缓缓站起,一人从身后杂物堆里摸出一把弓,一人捉出一把环刀。

  贺拔胜纵步一跃,环刀当头劈下,风声利利,直扑卫可孤。

  “卫贼,拿命来!”

  卫可孤依旧沉着,他退后数步,侧开身子,环刀刀刃从他胸前刮过,激起一阵刺耳的金属声音,刮开的衣裳布缕之下寒光闪烁,一枚枚鱼鳞般的铁片攒成铁甲,赫然是具装骑兵上阵时才会披挂的鱼鳞甲。

  大门被用力推开,两个兵卒跳跃进来,一左一右持刀护卫在卫可孤面前,其中一人高呼,“大王,外面叛贼已经尽数伏诛!”

  未等他话音落,一只长箭从他上颚穿入,锋利箭头破颅而出,尖锐的长鈚箭头距离卫可孤的眼睛只有几分距离,巨大的动能带着这名护卫的身子往上窜了一窜,随即失力瘫倒在地。

  “大王,贼人手狠,快撤!”另外一名护卫见状迅速移动身躯,再度挡在卫可孤身前。

  卫可孤也不迟疑,马上转身窜出门外,行进之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绝大的弦响以及闷哼声,而后就是倒地声。

  屋子两扇大门被巨力踢散,门板旋转着撞向屋外院落,洞开的大门后,贺拔兄弟一前一后现出身影。

  贺拔胜持刀在前,贺拔岳挽弓在后。

  而院子里,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了三列兵卒,呈扇形排阵,一列持盾步卒在前,一列长枪兵在中,最后是几名弓手簇拥着正中微喘的卫可孤。

  只见卫可孤神色轻蔑,看着贺拔两兄弟,淡淡吐了一句。

  “无知小儿,我早已经布下伏兵!”

  “是吗?”贺拔胜也自不屑,开口道:“你怎知我们没有伏兵?”

  “咻!”

  伴随噼啪的瓦片碎声,一什弓手出现在头上屋顶,全员头戴垂沿风帽,遮住面容,一言不发就开始挽弓射击,连绵箭幕抛向场中卫可孤一行人。

  持盾步卒立刻举盾遮挡,可惜这什伏兵弓手居高临下,一轮箭幕过后,除了持盾步卒,已经有数名枪兵中箭倒地。卫可孤劈手抢过一个盾牌,心念一闪正要在兵卒护卫下逃出院落,却在迈步一刻心头又涌上一丝疑惑。

  “他们设伏,环环相扣,莫不是要故意逼我出去吧?”

  心中生疑的卫可孤顿时停住脚步,呼喊着身前兵卒以他为核心围成一个圈,盾牌在上,长枪在下,形似一个圆形拒马。

  此时,屋顶上的弓手越射越急,似乎完全不在乎臂力一样,只见得箭幕接连不断,噼里啪啦如同暴雨砸在盾牌上,压制的卫可孤一步都无法动弹。

  屋内的贺拔胜亦趁这个时机,埋头沉肩像攻城撞车般撞入持盾步卒当中,他侧身闪入枪阵缝隙,左手抓住一支长枪,用力往自己方向拉扯,右手长臂一伸,磨得锋利雪亮的环刀如白光闪过。

  “攒刺!”

  圆阵中的卫可孤大呼,顿时数支长枪胡乱朝着贺拔胜刺了过来,那阵中的长枪兵因为遮在头顶的盾牌挡了视线,虽然听命行事,其实一通乱刺之下,根本看不清贺拔胜在哪里。

  贺拔胜抽身后退,手中更拉着一支长枪,长枪对面的枪兵虽然依旧握着枪,却早已人头两分。在贺拔胜突袭拉扯之下,既要应付头上箭雨,又要阻挡他的圆阵顿时露出了一个缺口破绽。

  “补位!合拢!”

  卫可孤急切高呼,但却已经来不及。

  贺拔岳觑得时机,立刻开弓,对着贺拔胜制造出的圆阵缺口接连射出三箭,箭箭皆是没入阵中兵卒咽喉,直至尾羽。

  “不好,他们是真的想要在这院落里杀了我!”

  卫可孤心中波澜大作,不禁怪起自己之前判断错误。

  还有机会!卫可孤身子缩在盾牌之下,紧紧盯着四周。

  屋顶箭雨突然疲软,显然是在弓手在短时间高强度开弓之后,已经乏力。

  就是此时!

  卫可孤推搡一名护卫在他身前的兵卒,将手中盾牌砸向贺拔胜方向,怒喝一声,“冲锋!正面冲锋!”

  圆阵兵卒顿时失措,有忠心兵卒闻言就持械冲出,有的则楞在原地不动。

  而卫可孤已经一个翻身逃出这个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偏屋院落。

  贺拔胜极力要去追赶卫可孤,不想却被卫可孤遗下的兵卒堵住去路,屋内的贺拔岳则放下手中劲弓,眉梢一挑,面色轻松。

  “一切顺利,豺狼已经入网,阿昇那边也该动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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