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耳语回荡在特利波心间,久久不曾散去。
从亚科特尔到白骨神庙要经过半个月路程,途中乏善可陈,潮湿、闷热、遍地乱跑的古生物,蛰伏不动的食肉植物,坑坑洼洼的沼泽湿地与山地林区交错,南地就是这样。
很奇怪,恶魔不光没有半途阻拦,甚至还提醒特利波——由于强大魔法的残留,想要靠近中央神庙必须来去无痕,否则来自七千年前的魔力回响将湮灭闯入者。
而且中央神庙深处遍布瘟疫,它来自七位大不净者,破城时大魔们与城中魔蟾对决的影响弥留至今日。
等到了地方后特利波发现...恶魔没有骗他。
举目望去,与亚科特尔相似的遗迹躺在天然河流的中心,无数街道和外围神庙像轮子的辐条一样环绕着它。
建筑上千疮百孔,街道布满裂隙。
最中心的区域,空气五彩斑斓的流淌着,隐约间像是星辉交映。
不时有幻象浮现,以及淡淡的血色闪过,就仿佛城市中间是一片血海。
高耸的中心神庙表面铺着一层干涸的血,来自远古的幻象若隐若现,视线停驻时就会看见驻守在神庙外圈的神殿守卫军团,以及不断冲击神庙的、铺天盖地的放血鬼恶魔和纳垢灵。
琳奇率领的军队正驻扎在城市南侧的郊区,灵蜥官员向特利波汇报了发现。
它们没在外围找到有用的东西,但是可以确定,神庙中心大致完好。
特利波先是试探了一下魔法潮汐,确定恶魔所言不虚。
被赶进去的野兽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破碎成了血沫,白骨抽离而下。
道路上堆积的累累白骨大抵源于此。
特利波隐匿身形,激发煌奇之牙,准备深入,可半途又怕这是恶魔的阴谋。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没必要害你,坦诚地说...你只是我闲暇时找到的玩具而已。
它真诚的述说着,特利波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他一咬牙,闷头冲了进去。
没有意外,甚至在闯进金字塔内部时有一股力量遏止了空气中绿色的瘟疫魔力。
特利波有更充分的时间来观察内部结构,确定有价值的事物、资料。
这里像是科研所,墙壁上的图案和文字记录着古圣“失落者”阿斯霍兰卡的研究项目——维度与多元。
它们被神话了,能将三维压缩成二维的棍状引擎被记录者认为是古圣万能的神杖,能将使用者发送到其他维度的容器变成了古圣的神力口袋。
它们分明有科学原理...虽然特利波看不懂。
他的视线停顿在一幅石画上,理论上来说,要是能复刻其中的装置,特利波能抵达其他维度。
显然,实验没有成功,恶魔甚至都不在乎,因为混沌魔域本就囊括多元。
它们对特利波而言没有价值,他想找到些更基础的资料,比如搓个引擎、建个孵化池之类的。
给原始人制造核弹的方法不如给一筐鱼。
大灾变时神殿内部的争斗烈度应该不大,最起码物质层面看起来是这样,稍微想想就能猜到,烈度都被转移到了其他层面。
中央金字塔是一座城市最森严的堡垒,争夺烈度不可能不大,就特利波知晓的部分典例,主要的神殿城市里,甚至就连外围的金字塔都会反复易手数十年,中央神庙坚守数百年的例子更是不少。
蜥人孵化池可就在金字塔地下,那个年代是无穷无尽的蜥蜴人与同样无穷无尽的恶魔谱写的。
一旦闪击不能拿下,僵持在所难免。
特利波按照记忆中亚科特尔泰波克大金字塔的布局,走向本该是放置神殿城市核心的位置。
他找到了对应的房间,但是里面没有“神殿核心”。
你被骗了...恶魔阴魂不散地呓语。
不,只能说亚科特尔不是常例,每座神殿城市都肩负着不同的任务,亚科特尔当年很可能是环球信息网络交流中心。
从它发现混沌力量的方式就能猜出。
大防御网是大灾变以后魔蟾依托灵脉巨网建起的,亚科特尔现在依靠大防御网索敌。
考虑到它的自主性,它当年很可能只是个用灵脉巨网送物流的,大灾变以后才作出改变,就像蜥蜴人把改造温度的引擎拉到甲龙背上当作激光炮。
这无法解释它为什么能让废弃的孵化池运转,它有相关资料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公开给其他蜥蜴人城市。
要知道,大灾变以后,孵化池的数量毁一座少一座,补员成了限制蜥蜴人发展的大问题。
特利波走进房中,里面像是降维试验的成品展览厅,但是他发现大部分被压缩在石板上的内容别有乾坤——它被加密了,得有专业的金冠灵蜥来解码。
或许亚科特尔也可以。
少数未被加密的石画上,描述着恶魔与蜥蜴人长达数十年的围城战。
一座座神庙接连沦陷,但是至死方休的冷血种军队坚持到了救赎来临时——它们永远定格在了僵持里,神殿城市没有沦陷,恶魔没能破坏保存着重要知识的中央金字塔。
另一幅画上,一个老迈的灵蜥祭司活灵活现地看着特利波目前所站的位置,姿态定格,手势意味着——迷途的阿斯霍兰卡离去时预见了一切。
又一幅画上,另一个老祭司看着特利波,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其中蕴含的宿命论。
画像中的祭司在提醒特利波,不要聆听黑暗中的声音,专心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它隐隐透露了亚科特尔是古圣泰波克未来得及完成的试验,关于对混沌魔力扭曲现实的实践研究——伊希尔无所不能,而我们又能利用它,那么我们将达成一切。
兴许是预料到了恶魔的陪伴,一切信息都止于表面,只是催促特利波带它们指定的一块金板返回亚科特尔泰波克大金字塔——在危险到来以前。
阴影似乎在勾勒一个庞大的鸟形,挥之不去的注视感落到特利波身上。
——瞧,我们是朋友,我帮了你。
它戏谑的笑着。
特利波没有犹豫,立刻在那块金板旁现身,霎时间他的气管像是沾了一层浓稠的、不断蠕动的碎肉。
他强忍着不适,抓住金板,影化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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