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驰侯郭淮山刚看到楚致渊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
楚致渊气质内敛,沉静温和,看不出锋芒来,可寥寥几句话,便让他印象大变。
觉得眼前这位世子不仅修为天赋奇高,还是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不能跟对楚明厚一样了。
他原本的随意神态一下变得严肃,抱拳道:“明人不说暗话,不瞒世子说,本侯确实还不死心。”
楚致渊微笑:“侯爷要失望了,小妹年纪尚幼,近两三年内,不准备结亲的。”
“年纪尚幼不要紧,先订了亲,晚几年再成亲便是。”郭淮山笑道:“就像世子跟安国公府的小姐,不也是先订下亲事么。”
楚致渊笑着摇头:“那不一样的。”
“哦——?有何不一样?”
“我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楚致渊笑道:“不能再耽搁了,小妹不一样,年纪还小,实在不急的。”
他当然想直接说,你建驰侯的儿子是什么身份,安国公的小姐是什么身份。
这建驰侯脸皮厚,胆子大。
换了其他八大国公府,他敢都不敢进去提亲。
这便是欺庆王府势弱。
他心里暗骂,却没宣之于口,理智阻止了他。
建驰侯直接登门求亲有些古怪,处处都透着古怪。
这般情形下,不能任由情绪作主宰,肆意的宣泄情绪,肆意开口。
“世子……”郭淮山呵呵笑道:“其实是觉得本侯爷的儿子配不上郡主吧?”
楚致渊避而不答,微笑道:“郭侯爷是在北境立的军功,获取了爵位是吧?”
“其实本侯爷也觉得差点儿意思,可本侯相信,还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让小儿也承袭个侯爵。”
“北境这么容易立功?得侯爵这般容易?”
“现在我们与大贞联盟,大蒙必败无疑,打顺风仗最容易不过,最容易立功。”
“……也是。”
“其实本侯建议世子也去北境军中,这个时候正是捡功劳的大好时机,功劳噌噌的涨,世子的修为也会跟着噌噌的涨!”
“多谢侯爷的一片好心。”楚致渊笑道:“大蒙据说也是铁骑无双,战力到底如何?”
“大蒙的踏云铁骑很厉害。”郭淮山顿时肃然:“大蒙踏云铁骑,应该是不逊色于大贞的凌霜铁骑的!”
“那郭侯爷也见识过凌霜铁骑的威力?”
“那倒没有,一直以来都在北境,没能去西北境。”
“那委实可惜,没能进十叔的麾下。”楚致渊笑道。
“确实可惜。”郭淮山缓缓点头。
十皇子英亲王有战神之名,便是整个大景军人的偶像,是所有大景军人的追赶目标。
不仅从小隐姓埋名进入军中,从一个小卒做起,还有着极高的战术天赋,乃战法的奇才。
在战场上有一种独特天赋,能提前预感到危险所在,从而避开危险,避实击虚,取得胜利。
……
随后的半个时辰,楚致渊与郭淮山谈起了战场的种种。
郭淮山兴高采烈,宛如楚致渊刚进来时楚明厚的情形。
直至白宁霜回府,楚致渊才致歉,下午还有事在身,衙门里的差使没办法耽搁,就不留侯爷吃饭了。
待郭淮山拿着画卷离开,楚致渊看了看楚明厚。
“郭侯爷太过圆滑了。”
楚明厚是重情而仁厚,但也极聪明敏锐,当然知道这郭淮山是来提亲的。
他自然不会答应,只是看到那幅奇画那忍不住想看看,结果一看便迷上了,忘了时间。
郭淮山一句也不提亲事,他也不好开口先拒绝。
原本想着看过画之后,直接明说,再次拒绝他,可还没等开口,楚致渊先回来了。
白宁霜沉下玉脸,冷笑道:“这家伙还真皮厚,竟然亲自来了,不答应还要强娶仪儿不成!?”
楚致渊道:“算了娘,甭跟他一般见识,先吃饭。”
白宁霜怒气未消:“气都气饱了!……王爷,他下次再来,甭搭理他!”
楚致渊看向邹芳:“他是哪一派系的?”
“世子爷,他在康国公府麾下。”
“康国公府……宋天海吗?”
“正是。”
楚致渊笑起来,扭头对冯锡道:“冯总管,找人把郭侯爷的儿子引出来教训一顿。”
“是,世子爷。”冯锡肃然点头,看看楚明厚与白宁霜。
楚明厚忙道:“渊儿……”
楚致渊笑道:“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别打得太狠,皮肉伤便是了。”
“是。”冯锡点头。
白宁霜忙道:“渊儿,直接把他赶出府便是,何必教训他儿子?”
她觉得没必要波及无辜。
毕竟只是求亲,不是抢人。
楚致渊笑道:“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庆王府可欺。”
“那为何不直接骂走他,甚至把他赶走?”
“侯爷可是军功获爵,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直接轰出去或者骂出去,那军中之人如何看?……他们有的会觉得他直接登门求亲太唐突,但更多人会觉得他胆气壮,敢厚着脸皮攀大腿。”
“……也是。”白宁霜不甘的哼一声。
楚致渊道:“他们同时会觉得不至于如此,不会管郭淮山在我们拒绝之后还硬凑上来占便宜,只会觉得我们庆王府太不尊重侯爷,不尊重军功封爵之人!”
这便是杀人于无形。
宋天海没瞧出来还有这般阴毒招数。
没有他的鼓动,郭淮山一个新晋侯爵哪有这个胆量。
国公府世袭罔替,让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对别的皇子还有敬畏,对落魄的皇子却毫无敬畏可言。
当然,也是宋天海色迷心窍发了疯。
处于蜜罐之中的人往往会有一种错觉,好像是自己凭自己的本事进入蜜罐中的,不觉得是因为运气,所以并无敬畏与珍惜,心态越发膨胀。
权贵之后代越发如此。
“唉……”楚明厚苦笑。
他实在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看楚致渊跟郭淮山那般谈笑风生,还以为很投契呢。
他忍不住道:“不过渊儿,你也够累的。”
楚致渊笑着摆手:“父王,不累,还挺有意思的。”
超感将与人斗这事儿变得有趣。
能洞彻对方细微表情,洞彻对方情绪变化,从而直入人心,批虚捣亢,这种宛如神灵一般的感觉很有趣。
“唉……,你太辛苦了,也是我们做父母的无能。”楚明厚感慨。
楚致渊失笑:“父王,我能做世子,是多少人八辈子修不来的造化!”
白宁霜噗哧笑了,连连点头。
楚明厚也不由的笑。
楚致渊道:“别跟小妹说这些,免得她不痛快,该吃饭啦。”
“对,吃饭!”白宁霜又有了胃口:“冯总管,招呼仪儿过来吃饭。”
“是!”
……
席间,她又说了皇宫的情形。
今天上午,又把两位嫔妃打入了冷宫,跟甄妃娘娘作伴去了。
随后她拍拍白皙额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递给楚致渊:“喏,这是娘娘替皇上转交的。”
楚致渊接过来一瞧,竟然是五品功勋牌。
“娘娘说,这是数功并赏。”
“哪些功?”
“这倒没细说。”
楚致渊把玩着这块五品功勋牌,笑容满面。
看他如此,楚明厚与白宁霜还有楚仪也跟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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