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停顿后,管家小白扬起水果刀。
猛得刺下。
绯格丝的叫声在脑袋里余音绕梁,虞谬终于舍得离开沙发,他身体一偏躲过刀刃,飞快站了起来,不再去看镜子,而是回身观望。
小白的刀悬停在空中。
它像一个被病毒入侵的迟钝机器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虞谬,缓缓将落下去的手臂重新抬起,从沙发后绕了过来。
“宿主,快打它,给它干碎!”绯格丝恐惧之后是生气,“把它的零件一块块拆卸下去,看它还能不能站起来!”
眼看着小白管家要再一次进行攻击,虞谬经过快速思考,决定不躲了,眼睁睁看着刀刃扎向自己胸口。
在水果刀即将触及他的衣服时,就自己停了下来。
管家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躲开,僵在原地,眼中的红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绯格丝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节。
“AI管家是这栋别墅的一部分。”虞谬对绯格丝道,“污染物自己推倒物品发出声音没关系,我身为临时租客却不能违背协议,主动破坏别墅里的财物,不然恐怕会触犯规则。”
他握住小白的手腕,轻轻将水果刀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拿在自己手中把玩。
小白管家没有反抗。
虞谬笑了:“它在引导我违反规则。”
引导不成,这个AI管家好像又回到了省电模式,一动不动,只是光站在那里也有一点渗人。
虞谬不再管它,而是打开光脑的照明模式,前去看了看电闸。
东城区的电力系统也依靠污染晶核供给的能源建立,除去别墅的独立电源,还有一个统一的应急电源。
他按下开关,眼前却没有恢复光明。
“没有效果吗?”绯格丝嘀咕,“应急电源就是用来对付污染的,应该不会被影响才对。”
“说不定灯已经亮了,只是我看不见。”虞谬再次用拿水果刀的那只手的手背揉了揉眼睛。
污染物显然是看不惯他过得太惬意,于是给出全黑的环境,增加他的心理压力。
好吧好吧。
看在它那么努力营造恐怖氛围的份上,虞谬确定上楼看一看,反正现在楼下也开始出现异像,是上是下也没区别。
于是他左手一颗人头,右手一把刀,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虞谬踩在楼梯上,不知为何,灭灯前还稳固坚硬的楼梯此时却发出了岌岌可危的嘎吱声响,他每走一步都像走在了马上就要断裂的木板桥上,甚至隐约感觉到了脚下的摇晃。
来到二楼,他用光脑的黯淡光源照明,直奔客卧而去。
第一间客卧,平平无奇,显然常年没有人住,连装修都冷冰冰的。
第二间客卧,经过精心装点,或许曾经有租客拿来当做主卧,但整体很少女心,连黑压压的晦暗都掩盖不住通体的粉红与淡蓝,床铺边还贴着几张虚拟偶像的签名海报。
虞谬挑了挑眉。
“不是说租客也不能随便动别墅里的布置吗,这是谁干的?”绯格丝说,“难道这不算是违反合同?”
“先看看。”虞谬走了进去,仔细观察一圈,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只小背包。
样式很眼熟,似乎就是傍晚小露西背的那一只。
他向着房间里的衣柜走去,刚一打开,迎面便是小露西那张死青色的脸。
“嘻嘻……”小露西面带可怖微笑,嘴巴张开,刚准备说话。
“啊——”虞谬面色平静地被吓了一跳,把手里的死人头砸了出去,结结实实砸在了小露西脑袋上。
甚至能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哦?实心的?”虞谬意外,他又摸了一把小露西的脸,发现手上传来的触感虽然冰冷又僵硬,但确实有碰撞体积。
“……”小露西先是被砸懵了。
然后嘴巴一扁,迅速大哭:“妈妈!哥哥打我!哇——”
虞谬一惊,看也没看,将衣柜里的一件小裙子扯了下来,团吧团吧塞进了她大张的嘴里,堵住了哭声。
随后低声威胁:“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要是成了你哥哥,天天都打你。”
小露西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缓缓消失。
她的身体由实化虚,逐渐透明,最后消失得一干二净,衣柜里顿时显得无比空荡,只剩下几件小女孩穿的裙子挂在那里,微微摇晃。
“原来既有实体,又可以消散。”虞谬脑袋顶上冒出一个问号,“这算什么物种?”
“宿主,污染造成的异变多种多样,什么存在形式都有可能出现,我查阅了一些经典案例,还有每天白天是正常人,晚上就变成异形的呢。”绯格丝觉得纠结物种没那么有趣,“谁知道是什么原理,都变成一摊烂泥巴了,一到白天却能好好恢复人样。”
“你提醒我了,难不成小露西也是这样,白天是正常人,夜里就变成鬼?”虞谬自言自语,忽然汗毛一竖。
他猛的转头,只见房门外有一只红色的影子飘过。
在一片寂静中,这种吓人手段虽然拙劣,但很有效。
虞谬摸摸自己的心跳,直接朝门外追了出去。
红色影子去往的方向只有最后两间还没查看的客房。
其中离他更近的那一间,房门已经打开,微微虚掩着,露出一条漆黑深邃的门缝。
虞谬一边走近一边用光脑照向缝隙,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由于缝隙小,那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露在门缝里,往下是一片血红。
“黛安娜?”虞谬出声,“说好今晚这别墅是我的,你和女儿怎么偷偷回来住了?不太厚道吧,房东。”
“你说你不知道那些租客为什么天一亮就要走,是真不知道吗?”
他凑近门缝,神经质地贴上去,几乎和门缝里的东西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好好租个房子,夜里居然会有女房东带着女儿偷袭,毫无隐私可言,这太可怕了,明天早上我也会走的。”
“有你在,怎么会有人愿意留下?”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到了门缝后那东西的神经,那只眼睛倏得瞪大,门缝中猛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拽住虞谬的衣领。
“我们会是……一家人。”
阴森的女声在这种环境下竟显出几分苍老来:“你……”
“必须……留下来。”
“永远也不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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