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赖名成拦住了三位皇子面子,一个大礼参拜下去:“今日臣之过失,在此给殿下赔罪了。”
李承宗摇摇头:“你们御史可风闻奏事,本王可不敢怪你,要不然你哪天又参本王一本,本王可受不了。况且你要赔罪的不是本王,而是那些惨死在冯家手中的冤魂。”
论阴阳人,李承宗也是有一手的。
赖名成直起腰,一脸惭愧道:“不管殿下信不信,臣对殿下其实是颇为敬仰的,三年前肃春闱弊端,昨日为民除害,臣都记在心里。”
“还有个但是吧。”
李承宗不说多了解赖名成,但最起码也知道赖名成不会只来拍两句马屁。
“三殿下聪慧。”
赖名成点点头:“三殿下昨日固然是为民除害,但一样触犯了国法,所以臣今日会参你,往后殿下若是还触犯国法,臣依然会参你。”
“哟,这是来放狠话来了?”
李承宗呵呵一笑,“坦白说,赖名成,本王一直挺喜欢你的清正的,但现在有点瞧不上你了。为什么你们御史就只会盯着朝堂上,只知道等到事情爆出来才管,不知道放下身段低下头去看看民间的百姓呢?如果你们御史多去民间走访走访,还有本王昨日触犯国法么?”
赖名成愣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李承宗没管他,和太子、李承泽说说笑笑出了朝元殿。
正准备告辞去太后寝宫和毓秀宫说一声禁足之事,已经离去的侯公公突然而至,说庆帝召见。
无奈,只好跟着侯公公走一趟。
来时,庆帝已换下龙袍,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薄纱长袍,面对着凉亭下的大湖丢撒饵食,几缕发丝散落,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凌乱中又透着一股肆意不羁的意味。
“陛下,三位殿下到了。”
“父皇!”x3
庆帝转过身,将手中食饵盒子递给侯公公,摆手笑道:“今日家宴,不讲究那么多,都坐。”
老规矩,太子和二皇子一左一右。
李承宗坐到庆帝对面位置,坐下后当即嘀咕了一嘴:“早知道是家宴,我就不来了。”
这所谓的家宴就是庆帝和儿子吃顿饭,对外表演一下父慈子孝,算下来大概每个月两三次的样子。
以前就不乐意来,也经常不来,所以家宴也就是庆帝和太子、老二一起吃顿饭。
庆帝淡淡地扫了李承宗一眼,“朕要说是家宴,你能来?”
“自然不来,您这儿饭食太清淡。”李承宗是真心嫌弃庆帝安排的饭菜,基本上都是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庆帝出家当和尚了。
说起来,庆帝虽然坐拥后宫,但在李承平出生后,便再也没有去过,倒也跟和尚差不多。
庆帝哼了一声,朝侯公公看了过去,侯公公心领神会,当即躬身道:“三殿下,昨儿个夜里,从儋州来了批新鲜肥美的红鳍鲷鱼,来时还活蹦乱跳的,陛下特意吩咐留作今日家宴。”
“多谢父皇。”x2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太子和老二都露出了笑脸,表现得感动不已。
李承宗则是愣住了,思考着庆帝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
儋州,范闲所在的地方。
前头十几年都没有听庆帝提起过,今日突然弄来个儋州的鱼,自然不可能只吃个鱼这么简单。
不出李承宗所料,饭菜上来没多久,才刚吃上两口,庆帝便开口了。
“这儋州的鱼不错,说起这儋州,你们可知司南伯有个私生子养在儋州?”
李承乾放下筷子,恭敬道:“儿臣听闻过一些。”
“前些日子,司南伯向朕求旨,让朕给他那儿子赐门婚事,你们可有推荐?”
就说怎么无缘无故弄个儋州的鱼出来,原来是为了范闲和林婉儿的婚事啊。
李承宗恍然,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副权当自己没有听见的模样,自顾自的大吃特吃。
这红鳍鲷鱼可是号称海中牛肉,味道确实不错,上辈子太穷吃不起,这辈子虽太穷,但新鲜的海鲜也不容易吃到,不多吃点都对不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太子和老二自然不敢像李承宗这般,两人都装作思索模样沉默了片刻。
老二先开口:“父皇,儿臣身边没有合适的女子推荐。”
太子紧随其后道:“二哥都没有,儿臣在东宫就更不可能有了。”
好歹是父子,他们多少也了解庆帝,既然庆帝这么说,心中肯定已有人选,他们推不推荐根本不重要。
推荐之人符合庆帝心中人选还好,若是不符合就是办错事,所以两人都选择了推脱。
“李承宗,你呢?”
“我身边没姑娘。”
李承宗摇头,直接站了起来行礼:“父皇,我吃好了,先告退了。”
“你吃好了吗?”庆帝幽幽道。
“我吃好了,而且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今日您下令禁了我足,我得去和皇奶奶说一声,吃太饱不能陪皇奶奶吃饭,老太太不高兴。”
李承宗可不管庆帝是出于什么心态想留下他,他只知道接下来就要说到林婉儿,提及内库一事,他可不想参合其中。
“既然如此,你去吧。”
庆帝摆摆手,又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禁足期间不要忘了练武。”
李承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直接溜了。
先去太后寝宫,接着去毓秀宫,然后出宫去了趟醉仙居画舫。
与司理理交待了一声,自己禁足了,今后一年不能再光明正大来醉仙居,让司理理晚上留门。
为此,还得到了司理理的一记白眼。
就这一记白眼,让李承宗堂堂大宗师都没忍住心神一荡,心中忍不住感慨:“难怪都说妾不如偷。”
从画舫回到王府后,进入专心练武模式。
自突破大宗师后,因杂事缠身没有修炼,也就没有察觉,所以回府后初次修炼,李承宗便震惊了。
原来突破大宗师后,修炼速度竟然极快,相比早年堪称一日千里。
但在大半年后,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原本一日千里的速度,突然陷入了瓶颈,就像一个瓶子已经近乎装满了水。
李承宗能感觉到经过半年飞速提升,自己仿佛已经进化成这个世界上完美的生命体,到了这个层次,想要往上提升非常困难,提升速度非常缓慢。
他也突然明白庆帝为何意味深长的说那么一句话了。
因为在突破到大宗师之后,能得到一段飞速提升的时间,让力量体质快速进入一种比较完美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突破大宗师之后,大宗师之间的战力就相差不大的缘由。
因为不需要多久时间,大家都是比较完美的生命体。
如果让现在的他和庆帝一战,不分生死,绝对分不出高下。
当然了,在这大半年期间,李承宗除了练武和偶尔偷偷去找司理理外,也会听一些再京都流传的消息。
首先,就是赖名成。
赖名成在参过他之后,紧接着便弹劾了刑部和大理寺。
理由是冯家手中的冤屈,皆因刑部和大理寺而起,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不作为,官官相护等等,才导致李承宗触犯国法、私设刑堂,要求从上而下严查大理寺和刑部。
于是刑部和大理石十三位官员被罢官流放,以及五十来岁的刑部尚书告老。
但这些人并未让赖名成停下弹劾的脚步。
因为李承宗的话,赖名成也悟了,都察院的御史开始走入民间。
半年光景,朝堂上接连问责十六位朝官,连同其家眷共计三百余人,在秋后菜市口处斩。
自此,赖名成一跃成为京都百姓口中的赖青天。
对于赖名成这个人,李承宗算不上讨厌,也绝对谈不上喜欢,只能说欣赏他的气节,对他做事的方式方法,完全不敢苟同。
再来,就是范闲和林婉儿的婚事。
在那日家宴后不久,权贵之间就传出了陛下要赐婚范闲和林婉儿的消息。
虽说庆帝没有下明旨,但就是这些传言,也让长公主李云睿惊了一下。
于是,在之后不久与北齐的战争中,李云睿主动承担一大笔军费。
可惜让李云睿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今年深冬时分,两国战争结束之后,京都突然出现了一个传言:谁若是能娶晨郡主林婉儿,谁就能掌控内库财权,紧接着庆帝直接下了赐婚圣旨,赐婚对象就是林婉儿和司南伯范建的私生子范闲,完完全全的打了李云睿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赐婚圣旨一出,便在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来,内库事关重大。
再则,便是范闲的身份。
内库财权一直都是长公主李云睿掌控,虽不是国库,但也可以说掌控着天下一半财权,何其重要,哪能说传就传,还是传给一个私生子。
当然了,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范闲和林婉儿的婚事。
林婉儿虽说是私生女,但人家是长公主和宰相林若甫的女儿,而且还被庆帝收养为义女,封为晨郡主,便是私生女,身份也非常尊贵。
反观范闲算什么?
不过是司南伯的私生子,即便范建乃庆帝心腹,可他的私生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起码在身份上和林婉儿天差地别。
只是庆帝已经下了旨意,其他权贵再怎么谈论也没用,更别说妄想暂时还在李云睿手中的内库财权。
最后,则与关李承宗自己有关。
当初他踏浪赋诗表白司理理,众人都以为司理理会被其收入房中,却不想司理理竟然留在了醉仙居。
一开始官宦子弟摄于三殿下的威势,也不敢贸然去求见司理理,只是谁都没想到司理理主动邀请了靖王世子李弘成。
关键,李弘成赴宴后什么事也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三殿下根本不在乎司理理。
于是乎,京都名门子弟觉得自己又行了。
为了司理理一掷千金的冤大头更胜往昔,让司理理的身价一涨再涨,在京都红得发紫。
司理理这一红,自然不可避免的会提及到李承宗,而后便传出李承宗负心薄幸之言。
不过最近流言已经消失无影无踪,因为定王府的血衣卫再次出动,接连砸了四五家高门大户。
主打的就是一个霸道。
除此之外,定王府的护卫赎人一事,也让李承宗一直活跃在坊间议论之中。
如今京都谁不知道,定王府单身汉子多,常有三五成群的护卫去醉仙居耍乐,然后从醉仙居赎走清倌人。
因为司理理和定王府护卫的关系,哪怕李承宗足不出户什么事都没做,也依旧是京都热议的焦点。
可谓:哥不在江湖,江湖却总有哥的传说。
伴随着这些消息在京都的流传,庆历三年也进入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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