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气渺渺，神光赫赫，一尊神灵在高台上若隐若现。
头戴云冠，身披霞衣，手持“九阴神榜”。
黎光能看到，那尊神灵与自己模样相类。且在此神身上，黎光感到一丝和幽冥世界牵扯的力量。
虽然幽冥教主和十殿阎王无暇出手，却默许这尊“清福神”借走一点幽冥本源，以针对石矶娘娘的魔兵。
但除却这一点和幽冥牵扯的权能外，这尊神灵更多是黎光自身的映照。
是自我生成的“神灵”。
“自我为祀，自我封神。”
黎光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
他那篇未曾发表的论文阐述信仰之妙。
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写论文吗？
那是他研究琢磨，自己能不能修行呢。
收集外界的信仰，建立教派，容易被官方铲除。
可如果“自己信仰自己”呢？
我即我神。
我将自己的信仰力投注于我自身。我既为信徒，也是神灵，难道不可以吗？
他写那篇论文，就是自己说服自己，让自己接受这一理论，从而炼出自己的“神”。
——他怀疑古代方仙道的“元神”，可能就是一种自我超脱，自我蜕变的“神”。
在与徐日兆的谈话中，他得到确认：图书馆一系无需收集外界信仰，一心走仙法，都是自我升华成神的道路。
不过当下情况紧急，黎光不得不尝试借用本世界的力量，假借“封神法”加强自身。
“清福神，一成神就是神仙。格位还在主任的地仙之上。”
四目相对，黎光忽然听到一声悦耳灵音。
“叮——
“白骨军招募培养系统，为本尊服务。”
听到这个声音，黎光看向眼前的神灵。
“至于吗？”
终究是一个人，心意相通。
这所谓的“系统”，是清福神借助封神台制作，简便黎光操作白骨大军的手段。
“简易操作，便捷指挥，甚好。”
清福神说完，持九阴榜立在高台上，静静运转九阴灵台之妙。
黎光研究“神性化身”制作的系统。
面前浮现一条进化树。
从最低等的白骨弁卒开始，多出一些崭新的进化路线。而在路线最顶端，已出现白骨应龙、不灭骨魔、舍利尊者、九阴尸仙等天仙级存在。
而在每一个存在后面，标注所需的“骸骨值”。
骸骨值，即分解战场遗落白骨，所形成的一种基本元素。九阴封神台可以通过骸骨值，自行打造高规格的骨系存在。
应龙需要三十万骸骨值，不灭骨魔需要十万，舍利尊者、九阴尸仙需要十二万。此外还有噬骨黑凰鸟、血玉麒麟等变种，骸骨值亦在二三十万。
此类骨系存在的本源情报俱来自“清福神”，是通过幽冥世界获取的那一点权柄搞到的。
“行吧，开始干活了。”
黎光大手一挥。
白骨军团重新出击。
而这次，他连自家留守的护卫都遣出去。
有“清福神”在，九阴台的白骨神卫俱可驱使防御，不再需要额外的护卫。而人、神分工明确，黎光可心无旁怠地指挥大军，清扫骷髅魔兵。
同时，也通过降低防御，吸引骷髅魔兵靠近，从而把对方一一诱杀。
……
时光流逝，阴霾云天难辨日夜。
黎光因专心培养军团，彻底忘却时间。
清福神时刻以骨雀观察徐日兆状况，确认其暂时无忧外，也不急着催促本体赶去救人。
“主任实力强横，面对众骷髅围攻而不损法力。很强！”
通过与雀鸟的视野共享。“清福神”看到银白色神树立在森森骨山。徐日兆站在树下，与十八位骷髅将军交锋而不落下风。只是受一众骷髅阻碍，他无法杀出重围。
……
“支付骸骨值，打造骨兽巢穴。”
“再建一个尉所，把弁卒们的力量再度强化。”
“对了，再打造一位骷髅将军。”
黎光不断下令，清福神挥动神力，在四周升起一座又一座骨巢。
这些骨巢是白骨系的兵工厂。一个个骨刺冲天，模样怪异。阴森鬼气与白骨仙光交织，看上去无比诡异。
蝠翼骨巢里，制造携带蝙蝠翅膀的一类飞天骨兵，有吸血、石化天赋。
蛇灵骨巢里，专门生产一类人身蛇尾的六臂骨魔，战力十分彪悍。
还有两个让正统弁卒升级的进阶白骨尉所。大量弁卒正排队进入，等出来时一个个骨质增强，阴气暴增。而目前，第三个尉所正在建设中。密密麻麻的骨刺从四面八方飞梭，快速搭建建筑雏形。
骨刺的来源，自然是那些骷髅魔兵。被九阴台净化后，亡魂往生幽冥，骸骨还原为骸骨值，成为这座白骨庭院的原材料。
……
一条条命令下达，九阴台周边出现更多的白骨建筑。
而在诸多飞快运行的建筑外，还有一个正缓慢攀行进度条的巢穴。这是孕育白骨应龙的“龙巢”，目前进度条刚刚走过十分之一。
突然，天空闪现星光，对下面的白骨国度狠狠扫去。
“邪魔外道，受死！”
赤色星光划过长天，浩荡罡力劈向白骨国度。
同时，星光里面还不断往下面扔天罡弹。
一道道天罡气爆炸，各处骨巢被炸得支离破碎。
“护驾，护驾！”
黎光抱着头，躲在九阴台下。四周进化中的弁卒纷纷赶来保护。
清福神出手更快，一百零八尊白骨神同时抬起左手，抵御空中星光，将天罡道力清扫殆尽。
有喘息之机，黎光向天空望去。
一个骑着扫帚的女孩正俯瞰下方。
而从对方穿着的衣服——
跟我和主任一样的现代服装？
少女见下方“骨魔阵地”，面色厌恶。
“有人操作的骨庭，是碧云童子还是彩云童子？”
当黎光从九阴台底重新走上来，少女看到对方的衣服时，顿时愕然：“等等，他的衣服怎么……”
天上的，台上的，双方大眼瞪小眼。
清福神乃超我之神，是黎光最理性、神性的一面。
不计较骨巢破损的仇怨，主动对天空道：“图书馆。”
空中少女目光一定，直接报家门：“后勤科清理组的实习生。”
黎光望着一片狼藉，叹了口气：“我是禁书司——勉强算吧，新来的。”
双方互通身份，空中少女立刻放下戒心，骑扫帚飞下来。
“抱歉，抱歉。我以为是石矶娘娘座下的碧云、彩云童子降临主持骷髅魔兵，打算直接铲除根据地。没想到，是咱们自己人。”
少女打量森森白骨城，心下有些发毛。
她小心翼翼问。
“大哥是魔修？”
“不，这是我的法宝能力。”
黎光看向清福神。
清福神作为神灵，感知十分敏锐。
他微微点头，示意少女没有危险后，黎光才道。
“封神台，能力是册封神灵与役使万象。”
少女很上道的，主动介绍自己的法宝。
“这根扫帚就是我的法宝。叫‘回天星帚’，是操纵福运厄难，清理邪祟的法宝。”
对自己，一扫之下厄运消，二扫之下清福来，三扫之下运长延。
对敌人，一扫之下触霉头，二扫之下厄难生，三扫之下万劫灭。
不过这种因果类的大杀器在少女平日，只是打造图书馆的清理工具罢了。
“大哥叫我清扬就好——抱歉，破坏大哥你的布置——你这是在转化骷髅兵？我也来帮忙。”
不等黎光开口，她催动自己的法宝。
扫帚飞向天空。
“大——大——大——”
回天星帚逐渐变大，直至百丈高。
少女脸上有些吃力，驱使印诀轻轻一指。
星帚对下方轻轻一扫，漫山遍野的骷髅魔兵犹如尘埃一般，向白骨庭院这边快速扫飞。
“好——好厉害的法宝！”
黎光露出惊容，清福神更是迅速甩动九阴榜，快速炼化骷髅魔兵……
破碎的庭院一点点重现。
……
“呼——”
少女送来一大批骷髅魔兵，眼见庭院复原，心中愧疚略减轻一些。
“那个……大哥，刚才不好意思……”
“我叫黎光，今年二十岁。特招进入图书馆。你叫我名字就好。”
“啊——就是你啊？黎大哥……不对，黎光……”
犹豫下，清扬说：“我听说，你比我高一个年级，就叫学长吧。我在后勤科听过，说是馆长特招一个人才进来。本来以为，你会来我们后勤科。”
清扬比黎光略小一些，但二人皆是图书馆难得的年青一代。
“我还没想好去哪呢。”黎光苦笑，“刚进来就碰上这种事——哎。”
的确是惨啊。
清扬满脸同情。
因为父母缘故，她打小在图书馆长大。这辈子，她就没见过有爆炸能波及到图书馆里面。当初馆长跑去封神世界抢“分宝岩”，封神那头如何震怒，都没能打进来呢。
狠，还是通天教主狠。
愣是把自己的青萍剑混着渔鼓、紫电锤给炸了。
哦，青萍剑碎片，她身上还携带一块呢。
“我跟主任一起进来——徐主任。他目前在那个山头被围攻，我打算培养白骨军团过去救他。”
黎光给清扬指了指方向：
“十八个骷髅将军呢。”
原本听到徐日兆出事，清扬还有些紧张。
但一听只有“十八个骷髅将军”，她立刻放下心。
“没事，十八个将军。徐主任能解决。”
“那可是十八个地仙——”
突然，黎光感觉清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认为，战斗力与境界完全挂钩？”
“……”
少女再问：“如果战力挂钩。那么孙悟空如何凭借太乙散数修为，打得一群大罗仙家满地跑？甚至那猪八戒前世，不也是一尊大罗仙？”
“……”
在少女目光看过来时，黎光就已然明白了。
自己把现代游戏、小说的等级思维带入古典神鬼小说。
古典神鬼小说，比起等级提升的战力，更注重相性克制、法宝神通。
这也是很多现代读者看古典小说，总觉得古典小说不合理，非要阴谋论的一个缘由。
太上老君的修为、道行，怎么可能没有孙悟空高？
孙悟空能打得老君跌倒，肯定是老君放水。
因此，背后一定有阴谋。
西游，绝对是阴谋大戏！
但如果把思维放到元明时期，那个时代的作者可没后世那般“等级入脑”。
战斗力是战斗力，道行心境是道行心境，二者或许有相连的地方，却并非完全等同。
更何况，临场战斗时的心态，也会影响战斗力。
战力，在古人作者眼中绝非一个恒定的数值标准。
心态不佳，慌张惊恐下，孙悟空都要跑路。碰到克制他的地形、手段，他也要疲于应对。那“倒马毒桩”莫说孙悟空，世尊如来都被蛰过。
“临战时的心态，战前咒术加持，境界见识，法宝神兵，战斗技巧，气运加持，法力多寡……这些都是影响战斗力的因素。影响因素越多，作为其中一个条件的境界压制，所带来的优势就会越小。”
黎光仔细眺望远方完全分不清敌我的战斗。只能隐约看到银色轮回树的枝头光影。
“所以，主任没问题？”
“就如同孙悟空能跟一群大罗仙斗战而不落下风。以徐主任的法力储备，打一群骷髅又有什么难的？”
同样是地仙级。
骷髅将军，真龙，凤凰，人修地仙，持有福地的地仙，武道地仙，精通仙法的地仙，罗汉托生的尊者，持有教主大宝的地仙……这一切，有可比性？
就算是天仙级的骨龙、骨仙。面对地仙级的真龙、福地仙家、佛门尊者，都要逃命。而碰到持有教主重宝的地仙……不，只是一个法力低微的道童，天仙想跑都跑不掉。
黎光下意识看向封神台。
是啊，同为天仙级，白骨应龙需要的骸骨值，比尸仙、骨魔、舍利尊者高那么多。法力能量不同，战斗力也不可一概等同。
“由此来说，石矶娘娘可能打不过美猴王？”
“境界上，无疑是她更高。但论斗战嘛……”
和太乙真人打了有十个回合吗？
结果被轻松打回原形。
还不如更早时期，作为万魔之主的纯反派形象呢。
想了想，清扬说：
“石矶娘娘的本体目前还没有降临——或者说，降临的那个存在有些不对劲。”
少女拍拍手：“学长，徐主任就不用在意了。轮回树在手，他不可能出事。而战斗力这种没有标准的东西，不需要我们仔细思考。眼下，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人’。你有这么多骷髅兵，帮我参谋参谋。封神世界下来的人，到底躲在哪？”
黎光反应过来：“这就是你怀疑，我是碧云、彩云童子的缘由？”
“对，在花果山主持骷髅魔兵的人，不仅实力不如孙悟空，连境界可能也无法形成压制。十日前，孙悟空拔下毫毛，就把漫山遍野的骷髅扫了一遍。只是碍于徒子徒孙被对方屠戮，他无心斗战，才不得不把‘混世魔王’放走。”
“混世魔王？等等，这个时候，混世魔王还活着？”
“死了。是混世魔王的尸体被魔化为骷髅王。那位降临的存在依附骷髅王与孙悟空打了一架。但那只是意识附身，我怀疑封神世界应该有人下来了。不然，如何能操控这一切，并安排混世魔王复活？”
“我听主任说，只有大罗可以跨界？”
“对。”
“那不就只能石矶本人？”
“理论如此，可对不上啊。石矶娘娘的做派，和下来这人的手段，完全看不到一丁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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