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时这位严师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而是继续热情的招呼着。
哪怕武良辰都已经走远了,依然能听到背后传来的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阿谀奉承。
他心中轻笑了一下,突然觉得……。
所谓的武者其实也就这么回事。
别看昨晚这个男子在树林里刀斩头颅的时候那么狠辣果决,但在面对女人的时候,还不照样做舔狗?
下午的时候,武良辰又拉了两个小短途,挣了几个铜子,然后便找地方休息了。
直到傍晚时分,武良辰才出来。
这应该是一天中活最多的时候了,所以但凡是拉人的车夫,都不会错过这个时间。
尤其是各大饭庄的门前,更是排满了人力车。
为的就是等吃完饭后的这一波客人。
武良辰却没去这些地方,而是先拉了几个散活,等时间差不多到晚上七八点了,这才直奔今晚的目的地。
西苑戏楼。
定海卫最大同时也是最豪华的戏楼,每天都有名角坐镇,尤其最近,更是有红透半边天的青衣名旦杨小莲在此唱戏,所以天天晚上爆满。
等武良辰到戏楼外的时候,门前的大马路已经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豪富人家的马车排成了长龙,车夫们站在车头上叫骂不停。
卖糖果炒货的小商贩在人群里穿梭往来,灵活躲避着管街巡捕。
而沿着马路边一排溜,停的全都是等活的人力车。
看来谁都不傻,知道晚上的西苑戏楼前能等到大活,所以全都来这候着了。
武良辰从后面找了个空位停下,然后坐到路边休息。
这种大车口想等活都得按顺序排队,这也是这帮车夫们多少年来养成的一个规矩。
不然一起哄抢的话,非但拉不到活,还有可能打一架。
虽然队伍排得挺长,但因为人员流动性极大,所以根本不愁没活。
不一会功夫武良辰就排到了前面。
可离着西苑戏楼还有一百来米呢,一名管街巡捕便走了过来。
“交街票!”
这种大车口都有这样的规矩,想拉货必须得买街票,不然连接客的资格都没有。
武良辰也不废话,花了十个铜子买了张街票。
巡捕撕了张带编号的纸扔给了他,然后冷冷道:“老实等着。”
说完便朝下一辆车走去了。
武良辰拿起这所谓的街票,心中微微有些感叹。
这世道,想挣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凡有点油水的地方,都会有许多只手伸过来。
而底层的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等终于轮到自己后,武良辰接了个活,去西城接一位贵客过来。
时间给的很紧,因为至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开戏了。
武良辰加紧脚步,一路小跑的来到西城,接到客人之后,又赶在最后时刻平安抵达戏楼前。
这位贵客对此很满意,顺手就赏了武良辰一把铜子。
“多谢客官!”
武良辰接过钱后,转身继续去后面排队。
等空闲下来后一盘点,发现光是这一趟就挣了足足三十来个铜子。
这甚至比在菜市场送一天货还多了。
武良辰盘算着等散场的时候怎么还能再拉一单,于是索性不着急还车了,大不了到时候多掏点车份就是了。
至于家里,他今天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妹妹说了,晚上不必等他吃饭。
想到这,武良辰坐在路边拿出傍晚时买的两个褡裢火烧,从小贩手里买了碗茶水,慢慢吃喝起来。
这时戏楼之中传来铿锵的锣鼓声,这是要开场了。
此时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有钱的都去里面看戏了,留在外面的大都是等待散场的车夫们。
这个世界的戏曲跟蓝星的大同小异,武良辰对此并不感冒。
但在外面等候的这些车夫们却全都一脸兴奋。
就见一名三十左右岁的车夫先掏出随身的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一脸向往的说道。
“都说这位杨小莲不但戏唱的好,扮相更是一绝,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那个福气,进到里面看上一回。”
旁边有车夫闻言不禁嗤之以鼻,“行了,就你这德行就别想了,一张票都快五十个铜子了,你能舍得?”
“舍不得,不过还不能让我想想么?”
“别说了别说了,该出场了,专心听戏。”有人喊道。
瞬间这些车夫们便全都安静下来。
果然,就听戏楼里的叫好喝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锣鼓声。
蓦地。
一声高亢的戏腔传了出来,哪怕离着这么远都清晰可闻。
“好!”这些在外听戏的车夫们都忍不住击节赞叹,更遑论戏楼里的人了。
那叫好声恨不得将房顶都给掀翻了。
武良辰对戏曲倒是没多大感觉,但这一嗓子也着实令他震惊不小。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没有扬声器的,单凭肉嗓唱出这样的效果,这个戏子的功力非同一般啊。
接下来的声音就小一些了,再加上他们离得比较远,因此只能隐约听个大概。
饶是如此,一折唱罢,这些车夫们还是一脸享受的长出口气。
“真是好角!”
“怪不得人家十七八岁便名满定海卫,这唱功真是了得。”
“可恨就是无缘见上一面啊!”
“哎,听说咱们定海卫四大公子里的严公子现在天天来戏楼捧场,有人更是传言说他放出话去,对这位杨小莲势在必得。”有人低声道。
这句话让这些车夫们都有些沉默,良久之后有人叹了口气。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希望这位杨小莲能多唱一段时间吧。”
武良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到严公子的时候心中微动,想起今天在长风武馆见到的那个女子。
她也姓严,看样子家世应该也很不错,莫非就是出身严家?
应该就是这样,不然的话那个男子也不会那般谄媚。
接下来戏楼里的喝彩声几乎就没停过,武良辰觉得这帮观众看一场戏下来应该得比唱戏的还累。
一直到十点多钟,戏楼终于散场。
蜂拥而出的人群刺激的这些车夫们两眼放光,争先恐后的上前接单。
尽管有着排队的规矩,但到了这个时候难免会有人不守规矩,所以很快门前就乱成了一锅粥。
武良辰并不着急,而是离得远远的等待着。
果不其然,仅仅片刻光景,几名管街巡捕拿着鞭子便冲到了车夫中间,扬起手来便是一通狂抽。
这些人下手极狠,全都是照着脸去的。
数声惨叫之后,几名车夫被抽的满脸是血,不得不往后退去。
但武良辰在后面看的清楚,这几名巡捕打的大半都是按顺序排队的人,真正抢位置乱秩序的人他们反而没打。
怪不得敢插队抢先,应该是提前上好贡了。
武良辰自然不会急着上前去挨揍,他远远的等待着,一直到人群渐渐散去了,这才开始排队。
等终于轮到他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之前热闹的街道冷清下来,仅剩下不多的几个客人。
就在这时,戏楼中又走出来两个人,这二人一高一矮。
高个的乃是名身材魁梧的壮妇,而在她前面走着的则是名蒙着面纱的女子。
尽管看不清长相,但仅凭那若隐若现的身段也可看出,这绝对是个美女。
当这两人出来后,壮妇小声道:“姑娘,我去叫车!”
“不必麻烦了,门前不是有这么多车吗,随便坐一辆得了。”
声音清脆如戛玉敲冰,听之忘俗。
如果有戏迷在附近的话,听到这个声音后一定会惊讶。
因为这声音不正是今晚在台上唱戏的那位角么。
“可是……。”壮妇还有些犹豫。
可就在这时,这女子一眼瞥见了不远处正在等活的武良辰,眼前便是一亮,然后迈步便下了台阶,径直走了过去。
“客官您要去哪?”武良辰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仅凭气度穿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因此起身问道。
女子仔细端详了武良辰两眼,随后便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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