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李维心中，都弥漫着一种压抑。
穿越而来，迎面撞上的，就是最顶级的巫师。
之后，就一直笼罩在亚雷斯塔·克劳利的阴影之下。
连邓布利多，都没办法认知到克劳利。
甚至于，他还是一个意图控制世界的结社，【黄金黎明】的成员。
无比的强大。
也正是因为这种压力，让李维只能逼迫自己，不停地寻找机会冒险。
祭祀、纠罚伏地魔、来巴黎探寻黄金黎明，都是如此。
而这一趟探寻，成果比李维预期的，还要大得多。
黄金黎明，已经解散。想要阻拦他的末裔，只是个魔法部的骨干巫师。
而亚雷斯塔·克劳利，固然足够强大。但之前的压抑，倒有大半来源于未知。
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为何没人能记录他的名字。
现在，他亮血条了。
从未知的“怪物”，变成了可以理解的“人类”，还是一个不能亲自出手，已经从尘世上“死去”的人类！
只觉得身上枷锁悄然除去，李维胸怀大畅，忍不住想要浮一大白。
虽然他不会喝酒，但这时候就是想要喝。
克劳利，注定是自己的宿敌。
一想到他被诅咒，连名字都没法被人记得，李维就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活该！
这样一来，李维的准备，多少有些过于充分了，近乎于大炮打蚊子。
但李维也不感觉浪费，火力，自然越强越好。
纯论战斗力而言，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维都不需要担心了。
法乎其上，得其中也。
以克劳利为假想敌，修行出来的一身能力，面对正常巫师，已经是降维打击。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逆风局势。没想到，居然是对手的绝望。
这次来巴黎，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接下来，就要乘着克劳利被诅咒，逐步修行力量，发展小团体了。
对手在尘世“死去”，那李维当然要乘机争取尘世的力量，挖掘有才能有潜力的同龄人，收入囊中。
能摇人，谁和你单打独斗啊？
转瞬已经考虑好下一步，李维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
但，既然克劳利的威胁已经暂时退却，李维就需要确认一个人的立场。
“弗拉梅尔先生。为什么邓布利多都没法记得克劳利，你却能记得？”
“你已经猜到了吧。”
尼可·勒梅有些无奈地摇头。
“曾经，我也是黄金黎明的成员。”
甚至于是，值得阿尔伯特·派克在《共济会会规与条文》里提到的那种……核心成员！
“我毫不意外。”李维笑了笑，“和你的炼金术相比，现代巫师的炼金术，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们穿行于历史之中，传承着仪式、技术和野心。”尼可·勒梅的表情，有些诡秘，又有些像是自嘲，“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同为黄金黎明的成员，我才能记住克劳利。”
“我还记得，韦特和史密斯总是坐在一起，讨论他们的塔罗牌。韦特想要牌面更有象征意味，而史密斯则更喜欢鲜艳的图案。”
“他们牌里面的高塔，画的就是叶芝的那座塔。他在诺曼式的古塔里写下诗歌，拿到了麻瓜的诺贝尔奖；克劳利去那座塔里做客的时候，却总是要批评一番，没几个人受得了他古怪的脾气。”
“天哪，这些事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絮絮叨叨地讲着，尼可·勒梅眼角微微有些泛红。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黄金黎明在他心里，依然有着地位。
又也许，他只是怀念当初短暂的时光里，和他志同道合，一同追寻真理的那群人。
顿了顿，尼可·勒梅注视着李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黄金黎明不是你的敌人，但也不会是你的朋友。”
“拥有【改变世界】野心的巫师，就会被吸收进黄金黎明。只是，改变的方式却各有不同。”
“叶芝，想通过爱尔兰的传统引导世界。韦特和史密斯，想通过塔罗的智慧，开启大众的灵性。马瑟斯，想通过灵修的修行系统，让世界更加接近秘密导师……就类似于你们东方概念的祖师。”
“至于克劳利，没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哪怕是那个不成器的主管，他的祖先，也想要通过更换血液来永葆青春，永恒地秘密统治世界。”
“我不是你的敌人。但其他的成员，就与我无关了。”
李维想确认的，也正是这一点。
至于尼可·勒梅的抱负，李维早就知道了。
创造出第二块贤者之石，以万灵药的力量，实现永恒的魔法。
只是，炼金术终究没有再次眷顾这个老人。
“再给我看看贤者之石吧。”
李维依言，从小皮箱里翻出那块深红色的宝石。
他并不需要贤者之石。
如果尼可·勒梅把贤者之石索要回去，李维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尼可·勒梅的一生追求。
抚摸着贤者之石，尼可·勒梅忽然叹息着：“你没有用它点金……你比当初的我更加幸运。”
“你是东方的修行人，对吧？”
李维点点头，这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他一直为此而骄傲。
“那么，你应该能理解。”尼可·勒梅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真切后悔，“用贤者之石点金，本身就是一项罪过。”
李维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以术惑人，扰乱尘世！
正神对人类无欲无求。
而从正神那里，偶然窃得知识的人类，却会有七情六欲。
尼可·勒梅得到贤者之石后，必然会尝试着，点铁成金。
但对尘世来说，这是一条足以让人疯狂的路。
人心思动，扰乱了世间的平衡。
所以，这个炼金术师，日后才会假死避世？
“我以为，炼金术的目的，就是让我为所欲为。直到加入黄金黎明，接触了东方的另一种观念，我才真正理解，我做错了什么。”
尼可·勒梅面色平静，这时，他才真正像一个走入暮年的老人。
“对于麻瓜而言，巫师的存在，是不公平。对于其他人类来说，精通炼金术的我，是不公平。然而这种不公平终究有所限度。一旦发展到极端，被压制的那一边，就会爆发。”
“但如果我拥有了贤者之石呢？”
“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人类的金融，登神的长梯似乎也近在咫尺……”
“但我也同时，不得不依靠着它续命。”
尼可·勒梅苦笑着，掏出果冻一样的劣化贤者之石，咳嗽着，又一连塞进嘴里几颗，脸色才恢复了红润。
“第一百年，我和佩雷纳尔一起云游欧洲，过得无比开心满足。”
“第二百年，我们被无数人寻找，不堪其扰，只能躲藏起来。”
“第三百年，我开始真正意识到，贤者之石并不属于我。在无限的寿命里，它几乎必定会遗失。”
“第四百年，我再度投身于炼金术，却一无所获。”
“于是，我不得不成为这颗石头的奴隶。我紧紧握着它，又恐惧着失去它，哪怕睡觉时，都害怕有人突然闯入夺走它。我想要与神并肩，再次创造出它，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是我的妻子，佩雷纳尔的命运。”
“但过了六百多年，我终究还是一个凡人。”
“我累啦……”
沉迷炼金术只是一个幌子。
为了妻子和自己的安宁，创造贤者之石失败，陷入了心灵的折磨，这才是尼可·勒梅把它送出的真正原因。
他主动放弃了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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