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在铃铛声中,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一点点靠近。
听起来,那只老鼠在极为艰难地爬行。
李维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奇怪。
斑斑怎么会爬得这么慢?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李维马上就知道了答案。
“铃铃铃……”
一个老鼠脑袋,晕晕乎乎地从罗恩的床底冒了出来,一瘸一拐地一点点朝药钵挪。
那正是斑斑!
斑斑露出尖尖的牙齿,不停挣着前半截身体,努力想要靠近药钵。
但它的后腿,却似乎和身体的趋势相反,不断地拼命蹬在地上,想要远离这个地方,仿佛这里有它极其惧怕的东西。
两截身体在自己打架,两只小眼睛发直地盯着药钵。斑斑不停地用前爪挠着自己的老鼠脸,看起来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在这只鼻青脸肿的宠物老鼠眼里,李维清晰地看到了泪水。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你复活啦!”
罗恩念叨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从他床底爬出来、不停自残的老鼠。
“斑斑!”罗恩欢呼一声,把笔记本扔到一边,一把抱起了它,“天哪,它在哭!它一定也在想念我!斑斑,你躲到哪儿去了?”
几乎喜极而泣,罗恩看上去,恨不得抱着斑斑亲上几口。
如果不是斑斑吃过死苍蝇,失而复得的罗恩,也许真的会这么做。
斑斑拼命地挣扎。看得出,罗恩的两条胳膊给了它沉重的压力。
在它被勒死之前,罗恩把它抱到了他的床上,面对着李维,从袍子口袋里手忙脚乱地掏着死苍蝇。
马上,这只老鼠就趴下,瑟缩着身体,不断颤抖着,不敢逃跑了。
它看起来确实吓坏了。
李维眯着眼,观察着这只老鼠的两腿之间。
他只是听赫敏转述过,现在亲眼看到,这只老鼠的特殊肢体,确实残缺了一大截,只剩下一点点可怜的苗头。
这只老鼠因为自己的建议,失去宝贵的肢体,陷入忧郁,还成为了赫敏和罗恩争吵的缘由。
“斑斑很想要它的苗头?”
要不,做点好事,给它续上?
斑斑听懂了李维的话,老鼠脑袋一呆。李维已经抽出魔杖,对准了它。
吱吱吱——
斑斑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疯狂摇着已经被挠肿的脑袋,不停后退。
这只老鼠,不知为什么,很抗拒李维对它施法。
“它肯定是不好意思。”罗恩慈爱地抚摸着斑斑的毛,像是这只老鼠的母亲一样,眼神都让李维和哈利有点发毛,“它需要一只母老鼠,我敢打赌,李维,斑斑已经在想着养一窝可爱的小老鼠了。”
斑斑几乎是用仇恨的眼神瞪着罗恩。
李维也不知道,一只老鼠的眼神,怎么能如此复杂。
“放心,不用害羞,我已经在对角巷为你物色好了一只母老鼠。我会和李维一起看着你配种的,斑斑。”
罗恩已经自顾自地规划好了斑斑的未来。
这次失而复得,看起来大大加深了他与宠物的感情。
听着听着,斑斑的小小身体,更加僵硬。
一狠心,它猛地张开后腿,张大嘴巴。
吭哧!
一口就把剩下的苗头齐根咬断了。
罗恩惊呼一声,“斑斑——!”
鲜血淋漓,斑斑嚼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剧痛,在罗恩的床上来回翻滚,吱吱惨叫。
罗恩的床铺,已经一片狼藉。
李维看着,都有点愣神,“这么狠?”
斑斑此举,堪比某个吃掉自己眼睛的将军。
但是——
老鼠的嘴里,有很多细菌啊!
直接自己咬断,这只老鼠不怕感染么?
听了李维解释,罗恩和哈利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罗恩,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麻瓜的瘟疫。”哈利喃喃地摇了摇铃铛,丁零一声,提醒罗恩,“它在英国流行了几百年,据我所知,老鼠就是它的载体。”
“我猜圣芒戈应该有办法……”罗恩犹豫地看着已经咽下苗头、恶狠狠和他对视的斑斑,“但历史上似乎确实有被感染的巫师。天哪,我真该好好学魔法史的!李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弱那玩意的毒性——”
消毒?
鼠疫的名头太过恐怖。
李维可不想用手去碰触。
不假思索,李维魔杖一动,已经指向了斑斑还滴着血的两腿之间:
“火焰熊熊!”
一股细小的高温火焰,骤然出现。
吱!!!!
斑斑瞪大眼睛,一声惨叫,剩下的苗头已经被烤干,鲜血不再淌下。
对于这种小魔咒,李维已经能精确地控制,只把伤口烤得一片焦黑。
“很多时候,火烤是消灭病毒的最快办法。”
哈利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看着斑斑的惨状,他很难赞同出口。
李维好心地提了个建议,“不过最好给斑斑涂点愈合的药膏……它一定吓坏了,真惨。”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只老鼠太过倒霉了。
“对,天哪,可怜的斑斑!”罗恩已经惊得呆了,被提醒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跪在床铺旁边的旧箱子旁边,颤抖着声音,匆忙地埋头翻找:“我妈放的毛衣——软糖——嘶,臭书,不要咬我!——药膏!我记得弗雷德送给我一管愈合药膏来着,他说涂在身上会特别舒服,我猜是制造时用了个快乐咒——”
没花多少时间,罗恩就找到了那管橘黄色的药膏,用棉签托着,在斑斑的伤口挤了一大管。
如果不是斑斑太小,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把整管药膏都挤上去。
或许知道罗恩在尽力医治它,斑斑也安静下来,注视着罗恩的恶意也减少了一些。
但斑斑马上就跳了起来。
吱!!!!!
难以置信,它刚刚受了重伤,竟然能仅凭两条后腿就蹦得这么高。
看着他的宠物老鼠四处乱窜,罗恩努力按住斑斑,想要把药膏刮掉一点:“它肯定太过开心了。也许老鼠用的剂量需要更少……这可有点刺激,嗯?”
他忽然发出一声愤怒地尖叫,气得满脸通红,“该死的弗雷德,他在愈合药膏里放了痒痒粉!”
斑斑在罗恩的床铺上不断抽搐,死去活来,拼了命一样抓挠着焦黑的伤口。
它吱吱地惨叫着,小眼睛里的泪都流出来了。
李维于心不忍地注视着这只老鼠,犹豫着,没有再提什么建议。
他也感觉有点邪门。
每次提一个建议,斑斑就会受一遍苦。
怎么说呢……
如果斑斑是个人,他一定能做一番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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