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国际最佳设计奖】！”
“这是全球对我们【NewBee】品牌的赞誉和认可！”
“那么，如此受海外朋友们喜欢的【NewBee】，它到底要卖多少钱呢？”
“998？砍一刀！”
“488？”
“再砍一刀……”
“288？贵，太贵了，188，牛总，你别说了，也别拦我，今天，我高兴，我要给电视机前的家人们发福利！”
“对，188要包邮，家人们，188，188，我们大家都要发发发，188，你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188，你买得到舒心、买得到放心……”
“来，跟我一起念，188！188！”
“来打电话，我们的热线电话是，188****……”
姜超看着在镜头下激动澎湃的张扬。
张扬的声音充满着魔性，又极具感染力，起初姜超听得耳膜震得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
但随后，听着听着……
姜超有些恍惚，仿佛一度被张扬带进了他的世界中，深陷那个世界无法自拔。
特别是，当看到一群漂亮的女孩子，或穿着【NewBee】的旗袍露露腿，或穿着【NewBee】的长裙举着188的牌子……
一个个漂亮女孩子，跟着张扬一起喊着188，188……
这一刻！
他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这一刻，智商都被张扬拉到负数了。
紧接着，他被张扬举起手，然后和一二傻子一样，跟着喊着188……
他感觉自己耳畔边上，嗡嗡声越响越厉害了，甚至一度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疯狂的、大型的洗脑现场，脑海中只剩下什么88的数字了。
………………………………
一场酣畅淋漓的电视购物栏目，最终落下帷幕。
姜超坐在椅子上，迷茫地感受着喧嚣过后的寂静感。
此时此刻，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张扬。
张扬表情已经没有在镜头下那么疯狂，反而看起来很严肃，认真地看着尚未剪辑的节目视频。
隐约间，姜超又听到让人想吐的188……
姜超恍惚间站了起来，看着张扬：“张总，我能去休息一下吗？”
“去吧，旁边我们为你准备了专门的休息室……”
“休息室该不会……”
“放心吧，不会让你睡杂物间的……”
“……”
姜超点点头，站了起来，接过张扬递过来的钥匙，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当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床，还有一些洗漱物品……
确实比昨天的环境要好上不少，但此刻，疲惫不堪的姜超，已经用不上这些东西了，他来到床上，倒头就睡。
然后，很快就进入梦乡，但是，在梦中，那什么188，88的，仿佛魔音贯耳一样，不断地骚扰着他那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
他甚至做梦梦到，自己被当成货品，被吊在钩子上，被张扬用188的价格给硬生生地卖掉了！
从噩梦中惊醒以后，他发现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不知道是不是噩梦，还是这段时间被折腾坏了的原因，今天起床走出外面的时候，他感觉脑子浑浑噩噩的。
走出房间以后……
他又听到了188的声音！
昨天的电视购物节目，今天在各大电视台播放了，他看到一群人，正紧张地盯着电视节目。
他也看到【NewBee】的老板牛莉，正在大厅里来回不断地踱步着，时不时看着一批批打包好的新货，时不时看着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
“这个《张扬带你砍一刀》这个节目有点意思啊，我刚才看了这个节目以后，差点就下单买了那个什么【NewBee】的衣服了……”
“这个张扬也是人才，什么88的话术，看起来没什么东西，但这玩意整起来，就跟个洗脑一样，看完一遍以后，我脑袋现在都是什么188……真无语了都！”
“……”
07年。
这是电子商务商务真正意义上走进千家万户的年代。
电视购物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购物体验，让消费者在家中就能通过电视进行购物，这种便捷性吸引了大量消费者……
《张扬带你砍一刀》不但在各大电视台播放，在互联网的《爱酷视频》里，也在同期播放。
商务组几个工作人员看着《张扬带你砍一刀》最新一期的广告，眼神怪异……
《张扬带你砍一刀》最新一期的节目，实在是太过于魔性了，看完以后，脸上表情纷纷都带着些许怪异，其中一个叫林东环的年轻人盯着《张扬带你砍一刀》的最后的一些画面，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竟瞬间将眼睛都看直了。
漂亮的、成熟的、清纯的、可爱的……
当节目结束以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看着其他同事，脸色微红，轻咳一声：“咳，咳，其实，除了188以外，我脑袋里现在还是那些漂亮女孩子们的大长腿，这些女孩子穿一些衣服真漂亮，咳，咳，其实，我想给老婆买同款衣服，然后……”
“……”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商务部办公室里陷入了寂静。
紧接着，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紧接着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略微激动的表情。
“要不，那再看一遍？反正这钱也不贵，要不，我们也下下单？”
“咳，咳……看一遍吧，张扬这家伙，真的，让人讨厌，太懂男人了！”
其中一个瘦高个轻咳一声，紧接着，几人又下意识地将《张扬带你砍一刀》的节目重新调换到最关键的部分，看着那些女孩子抬着腿，举着手，喊着188……
再次看了一遍后，几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几人非常有默契地拿出手机，拨通了【NewBee】的女装电话。
…………………………
傍晚。
夕阳西下。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姜超看到了电视购物的疯狂……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听说就卖出了一千多单衣服。
记地址的工作人员，手都记疼了，但订单，却始终源源不断地奔涌而来。
不过……
姜超表情却格外复杂。
回顾和张扬认识的这几天，他隐约感觉到，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心中，似乎藏着一头疯狂的野兽。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由谎言所缔造的世界中。
浮夸、虚荣、虚伪、一切都以利益为主，甚至将一些道德底线，都深深地压了下去。
一切的流量，都是为最根本的利益而服务……
这是一个粗俗的名利场。
他默默地看着张扬【搜度百科】上的一些身份词条，著名作家、学者、诗人、华夏著名营销专家、著名讲师、著名主持人……
看完以后……
他低下头。
片刻后，他终于敲开了张扬的办公室。
“张总……”
“哦，姜导，坐，我刚想找你聊聊《铠甲超人》的事情……”
“张总……我……我觉得……”姜超迟疑半晌，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犹犹豫豫的姜超，张扬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先喝茶……”
“张总，我觉得，我们骗人不对，这，太不择手段了！”姜超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后，终于抬头看着张扬。
“什么骗人？”
“【NewBee】就是一个乡镇品牌，哪里获得过什么巴黎的设计奖……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就完全没有道德……我们不应该欺骗客户……”
张扬听到这句话以后默默地点点头：“是不应该欺骗客户……”
“那你……”
“我们没有欺骗客户……”
“那什么国际设计奖……”姜超深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张扬桌上的荣誉证书。
“姜导，你知道巴黎那边，一年要颁多少设计类的奖项吗？”张扬突然反问。
姜超沉默，他没有去了解过。
张扬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一个写着法语的资料，递给了姜超。
姜超看着这份资料，陷入了茫然。
“张总，这是什么？”
“这就是【巴黎国际艺术设计奖】，前段时间我托人刚注册的一个组织，现在组织成员有三人，我，牛总，还有一个法国女孩……”
“我是主办方、赞助方、评委、牛总是参展方、法国女孩苏菲是主办方、东道主、评委……”
“……”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超人猛得一震：“你们自己给自己颁奖？”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颁奖，我们主办方，对参展方牛总的品质和款式，是经过反复验证的，并严格把控质量后才颁的奖……”
“……”
“姜导，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国际大奖，只是参与的人多了，捧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国际大奖……”
“……”
“他们能颁奖给他们，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颁奖给我们？”
“……”
“姜导，我从不骗人，我只是，将一些将来的事情，提前说了一下而已……而且我，不是我，应该是我们，现在的我们正在一步步地，实现我们曾经说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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