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藩王单手接符篆

  苏尝仔细聆听着已经结婚生有一对儿女的李二传授的秘术心得。

  据这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汉子讲。

  此种神仙打架功夫,其运气法出自某位自号为洞玄子的道家高人。

  使用姿势则融合了这位道家高人所创的房中秘术,以及佛教密宗的和合大定势。

  例如蚕缠绵、龙宛转、背飞枭三种姿势就出自洞玄子。

  而莲花坐、跏趺坐、乐空双云就出自大定势。

  两派姿势各三十种,合为六十之数。

  当然,李二也不可能当街给苏尝讲这些姿势怎么摆。

  他只是用心声传授了苏尝那门洞玄子呼吸法,

  “使用此法呼吸,可以让纯粹武夫与人亲密接触时,也能自如运劲控劲,既不伤人又能持久乐趣。”

  欣然记下此门呼吸法后,青衫少年当即表示道,

  “李叔,待会儿选修补材料时,咱就挑最好的买,别跟老猿的私房钱客气!”

  虽然苏尝知道老猿的私房现在也已经是他的钱了。

  可在关乎未来幸福生活的事情面前,也大可不必扣扣搜搜的小气。

  朴实汉子讷讷一笑,

  “普通的就好。普通的就好。”

  因为自家婆娘有言在先,他可真不敢买贵的,怕晚上上不了炕。

  不过虽然没有收下少年的好意。

  李二还是因为苏尝对李槐一直以来的照顾,选择了投桃报李,

  “那本图画册字我已经用不着了,待会儿修房子的时候,我就翻出来给你。”

  苏尝认真的点点头,决定待会儿给李二多买几坛酒。

  毕竟就算是亲叔也未必愿意,把如此实用的小黄书无私送给自己侄子啊。

  就在苏尝考虑要不要把李叔的称呼直接改为叔时。

  另一个要为侄子排忧解难的叔叔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衣飘飘的男人瞥了一眼一脸窝囊像的朴实汉子。

  因为对方身上并没有在他出现后,而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气机,看起来不像是能插手的样子。

  所以宋长镜也并没有多在意。

  就算对方是个隐藏极好的山上神仙,只要敢多事,顶多不过是让他分出一只手罢了。

  到时候正好一起捶!

  这位没有再看李二第二眼的大骊藩王,将目光投向了苏尝。

  青衫少年看见周围的街道上不知何时没有了其他凡人的踪迹,就知道是齐先生帮忙清了场。

  所以苏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他直接显露出了胸腹之间那口极长的武夫蛟龙气。

  红眼金龙,眸光灵动,蜿蜒盘旋,浑身金光灿灿。

  唯独眉心一点,是深邃的暗金鳞片。

  宋长镜仔细端详了一眼那几乎要从少年体内喷薄而出,环绕于对方身周,犹如护体蛟龙一样的武夫气机。

  这位自觉心胸气魄极为开阔的藩王,既是真心实意,也是居高临下的夸赞道,

  “你在武道上确实很有天赋!”

  随后这一身雪白长袍的男人又冷冷一笑,

  “但是等你从这片洞天出去,从别人那里听说本王的某个绰号后。

  就知道对于像你这样山上的修行天才来说,我是多么的可怕!”

  听见这个废话忒多、狠话没劲的男人如此说,苏尝只是撇撇嘴,

  “不用出去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宋藩王有三大爱好,筑京观,杀天才,战神仙嘛。”

  随后他在白衣男人逐渐阴沉下的目光继续说,

  “可你想没想过,你碰见的所谓天才,战过的所谓神仙。

  其实根本既不才,也不仙?”

  知道今天怎么都得打一场,于是干脆嘲讽全开的少年这话一出,就让宋长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然而真正激怒这位大骊藩王的,是青衫少年的下一句话,

  “井底之蛙。”

  苏尝看着瞬间爆发出昂扬战意和怒气的白衣男人。

  心说上来就这样不就成了,刚才磨磨唧唧干嘛。

  我买完材料和酒还要跟我李叔回去拿小黄书呢!

  不过心中玩笑归玩笑,当苏尝全力调动体内气机时,眼中的神色也已认真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使用种种手段打败了老猿,就可以对这位同样为九境武夫的藩王轻视以待。

  作为一个杀了猴还要守尸的人,苏尝非常清楚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

  何况他还没彻底长成为大狮子,宋长镜也不是什么人畜无害小白兔。

  浪里翻船要不得。

  不过原本还要给自己披上瘊子甲的青衫少年,

  在想到了自己的龙鳞沉淀与转化之路,以及李二之前说的校龙脊一事后。

  他思忖了一下,便放弃了全身披挂再对拳的打算。

  当时他与老猿在小镇西边的山野间,是生死搏杀,为的就是最快置对方于死地。

  除了老猿变身的一阶段,他借助对方的拳势将心中怒气捶练进龙眼之外。

  在其他阶段,他并没有收获到太多与高境武夫对拳的好处与经验。

  但此时,宋长镜既然把战场选择在小镇街巷。

  很显然就是奔着教训一顿自己而来,不会打的不可收场。

  所以苏尝干脆决定借这位大骊藩王的冲天怒气,试着帮自己加速一下鳞片转化。

  如果可以,最好连龙脊一起校动一下。

  并不知道苏尝打算的宋长镜,在看见少年拉开拳架后,便单手捏拳以蛮横睥睨之姿砸向少年。

  后者也毫不退让,同样挥起金光圆满的一拳砸向这个白衣男人。

  大骊藩王,青衫苏尝。

  两人拳头,在半空中对撞。

  空气中有如水波一样的纹路在荡漾。

  随后便是令人牙酸的骨节异响。

  这深入骨髓的激荡回响,也并不是唯一的独唱。

  伴随着更多拳影翻飞在这条小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便如大河逆涌的潮水一样。

  连绵不绝,久久回荡。

  不知何时已经用上双手与少年对拳的宋长镜。

  在回拳的瞬间,瞥了一眼自己与少年脚下满地碎裂的青石板。

  他脚下的青石碎裂的极为不规则,大部分都是块状,少有些是粉末状。

  而少年脚下方寸之间的青石,则全部都成为了粉末状。

  这并不意味着少年的拳劲要比洞天压胜下的他弱。

  而是对方如鲸吞蚕食一般,将他的拳劲全部吸收到了身上。

  用主动承受一位九境武夫拳劲的手段,帮助胸腹之间那口蛟龙气去芜存菁,完成沉淀与转化。

  看清楚这一点的宋长镜决定不再留手。

  如果就这样让这个苏尝借自己手锤炼有成的话。

  传出去简直是丢尽了他大骊武道第一人的脸!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呼出自己剩余的那半口气。

  他那一身雪白长袍,大袖飘摇,奋起一拳直直捣向那个少年心腹间。

  让你借我的手锤炼武夫气机,这一拳下去直接给你锤散!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苏尝面对他这来势凶猛的一拳,居然不退反进。

  青衫少年向前大踏一步,运转那整个龙首都已经变为暗金色的武夫气机,正面迎上了那呼啸而来的拳锋。

  苏尝借用这更近一步的距离,同出双拳,直冲这位大骊藩王的脸面!

  没有闪躲余地的两人分别接了对方的拳头。

  宋长镜那一拳捣中了红眼金龙脊背,让这条气象已成的武夫蛟龙气背脊横移。

  而苏尝挥出的那两拳,则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白衣男人的双颊。

  随着少年身影往后连退两步之后,宋长镜才有余心去摸自己发疼发胀的脸庞。

  他手摸下去,才发现自己一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伤处隐隐有锥入脑海的刺痛感。

  而另一边脸颊,竟是带着缕缕血迹。

  摸到鲜血的那一刻,宋长镜眼眸怒色如喷火,看向少年的拳锋间。

  苏尝此时也没有必要对他遮掩。

  只见他扬起双拳,一拳拳锋中夹着一枚黑色的小剑剑尖。

  另一拳的拳锋,虽然宋长镜看不见。

  但他在投过视线之时,却能隐隐感觉到相似的大脑胀痛感。

  苏尝在宋长镜不再甘心喂拳,而是直接呼出剩下半口气。

  想要一举击散他胸腹之间那条武夫蛟龙,断他武道路时。

  青衫少年便不再保留手段,直接唤出了实剑天理和心剑昭彰。

  一拳夹着天理,一拳夹着昭彰。

  拳剑相合,痛击双颊。

  问问这位大骊藩王,知不知道什么叫天理昭彰。

  “纯粹武夫对拳,你用上这种手段,真的是圣人学生吗?”

  宋长镜摸着缓缓愈合的脸上伤口,眼神阴冷。

  苏尝反讽一笑,

  “那你以九境武夫体魄打我一个金身境少年。

  在余力全使、痛下狠手的情况下,都没能击溃我胸腹之间的那口武夫气。

  被我抓住机会反击,吃了个闷亏后,就开始叽叽歪歪,还要不要大骊藩王的脸?”

  一旁一直旁观战局,护着周边不被波及的李二赞同的点头,

  “说得好,什么大骊王朝第一武夫,我看就很一般!”

  努力平复下情绪的宋长镜轻轻挥袖,一手负后,一手扶住腰间白玉带。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个朴实汉子,

  “你又是什么藏头露尾的东西?”

  李二摆了摆手,

  “普通闲汉。”

  这位大骊藩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望向苏尝,

  “这里洞天压制不爽利,你若有胆,就与本王出去之后再打!

  我会压在同一境界与你相战!”

  他又转头看向李二,

  “你也一样。”

  朴实汉子咧嘴一笑,

  “宋长镜,那你到时候最好能打赢,否则你的脸估计还会更疼。”

  而苏尝只说了四个字,

  “如你所愿。”

  随后这位青衫少年挥了挥手,赶这位面色阴晴不定的大骊藩王走,

  “既然你不愿意折损道行再打,那现在就先各忙各的。

  我们还有事要忙!”

  白衣男人拂袖而去,只不过走了两步。

  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脚步回眸对那个少年说,

  “你也先别因为背靠一位圣人而得意。

  你家先生那位师兄,我们大骊的国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苏尝漏齿一笑,牙光森寒,

  “那现在就请那位崔国师进来啊。

  便老是用大隋貂寺、大骊藩王这样的小卡拉米来试探。”

  虽然宋长镜听不懂什么叫卡拉米。

  但是也能从少年语气中听出这是个极为蔑视的词。

  不过他也没再与对方比拼谁更牙尖嘴利。

  这位大骊藩王在心中打定主意。

  一旦他们都从这片洞天出去之后,就放开手脚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而以苏尝有仇就报的脾气,哪容得别人威胁自己。

  不过因为胸腹之间那口蛟龙气,正在缓缓调动歪斜的背脊,他一时间也难以再出拳。

  于是想到了什么的少年,便从方寸物中掏出灵气纸笔。

  他在一缕春风的帮助下,写出了一个神韵完足的“奶”字。

  随后他把符纸捏成纸团,砸向那个头也不回的大骊藩王。

  后者随意抬起一只手,把这毫无杀伤力的纸团拂到一边。

  真小孩子气。

  宋长镜一边甩着手上的墨迹,一边在心中腹诽。

  只不过走着走着。

  他就觉得胸前处,有些痒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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