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随着古墓的石门打开,一身淡紫色道袍的王重阳,抱着拂尘从里走出来。
他的气势更加的内敛,双眸之中也隐去了华光,从外表上来看,便只是一个普通的温和中年道人。
林朝英跟在王重阳的身后,穿着朴素的青色长裙,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垂着纱帘,虽然无法将她那英气逼人的容颜尽数遮住,却也勉强能有一些作用。
“师父!马匹、干粮还有一路上使的盘缠,弟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全真教大管家马钰,走上前来小声对王重阳说道。
王重阳点点头,然后对马钰道:“寻几个体型与我等相似的同门乔装打扮,咱们分五股从不同的方向出发,依照约定在牛家村汇合。”
丐帮早就传来消息,秦桧不知从何处,得来了王重阳、丘处机师徒的画像,正张贴的到处都是。
此番前往临安所遇到的一应官府中人,都有可能在察觉到了他们师徒二人的痕迹后,便率众而来,进行围杀。
若是这般十步一杀的冲到临安,只怕还未入太师府,丘处机和王重阳师徒等人,就已经被搅的精疲力竭。
他们虽强,却还是人,需要吃饭喝水,需要休息睡眠。
便是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但长期疲劳的话,自身就会拖垮。
秦桧当然没有直接影响整个宋廷的权利与魅力,但是他可以暗示,一旦抓住或者杀死丘处机和王重阳,便能得到他的赏识,进而飞黄腾达。
秦桧本人做不到的事情,人心对荣华富贵的向往与贪婪,可以做到。
作为奸臣、权臣,他有太多的法子,让无数人为他卖命。
不多时,一共二十来骑,便齐齐现身在了终南山脚下,全都是身穿道袍,却遮掩住了面容。
那些闻讯而来的江湖中人们,全都围绕在道路两侧。
他们人人都翘首以盼,那原本因为口角、过往的仇怨,而在山脚下产生的纷争,也在这二十几骑现身之后,全都立刻消散瓦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一片,带着期盼、带着期待,也燃烧着火焰。
“丘道长!此去临安,能摘下秦桧老贼的人头吗?”一名断臂的汉子,站在树下大声问道,他的眼眶含泪,显然情绪激动。
他需要一个答案,为了这个答案,他等待了太久。
只是一句话,却能够让人充分的体会到,其中蕴含的充沛情感。
二十骑齐齐静默。
王重阳对着丘处机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并不只是担心丘处机许下承诺之后,若无法兑现,难以收场。
更是不想此刻丘处机暴露,被藏在人群里的探子盯上,之后不好脱身。
丘处机却还是选择摘下头上的遮掩物,冲着四方抱拳:“此处天南碎阴云,剑不染血人不归。”
“好!”听懂意思的人不多,但能够感受到丘处机话语中的坚定态度。
“如此,便有劳道长了!”那人从树上落下,然后跪倒在地,重重磕头。
“岳家军于文良,叩谢道长,此去为岳元帅报仇。”
说罢之后,猛然起身,从身后抓出一个包裹来,取出里面的道袍披在身上,打扮与丘处机等道士类似。
“诸位!我等虽身躯已残,但志向却坚,是时候以血为道长铺路了!”
随着一声大喝,又有数十近百人涌了出来,他们的身体都有不同的残缺,却纷纷披上道袍,遮住了面容。
他们显然也是打算同丘处机等人一样,冲向临安,作为迷惑秦桧的死士,为丘处机等人成功抵达临安,争取到足够的空间。
那沿途的官府衙役们,并非神探,有了这么多人掩护,以丘处机、王重阳等人的武功,可以较为轻松的抵达临安,并且一路上得到充分的休息与整理。
或许也有人疑惑,丘处机为什么非要把这事弄得这般声势浩大,就不能悄悄的潜入,然后割了头就走?
答案是不行!
秦桧何人?
一介卑鄙龌龊的小人耳,只是割了他的头,又有何用?
岳元帅死后,人们丢掉的心气,失去的信心,能够捡起来吗?
所以,秦桧要杀,便要杀的轰轰烈烈,杀的人所皆知。
要将这么一个人,不仅仅从生物层面抹除,更要从精神层面杀死。
唯有这般,汉人的血勇才会再度燃起,这片山河土地上的人们,才能重拾起争斗之心,而不是金人一至,便望风而逃。
“诸位义士!”丘处机表情凝重,双眸之中微有水光,却停顿一刹,接着高呼:“祝···一路长虹!义之所向,所向披靡!”
“愿道长持剑荡魔,杀贼成仙!”人群里,有人高喊,立刻得到了许多江湖人的随同。
驾!
快马加鞭,扬起烟尘。
大量遮住了面容的道人,开始自终南山山脚而始,以不同的道路,向着南方···临安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更多闻讯的江湖中人,也都自发的披上了道袍,遮住了面容,帮助丘处机等人混淆视听,仿佛一夜之间,江湖人人皆入道,道门大兴已成大势。
宋土之上,即便不是江湖好汉,只是一些地痞流氓,也竟开始披上了道袍,然后就这般在公差衙役们的面前招摇而过,只让一些原本还存了富贵之心,却没丢掉廉耻者,掩面而退。
秦桧的暗示与悬赏,几乎就成了一个笑话。
一路上昼伏夜行、风驰电掣,大约十多天,丘处机便已经赶到了临安城外的牛家村附近。
如今的临安城内,看似依旧如往常一般,实则早已是风声鹤唳。
不仅是禁军之中,最优良的一批被动员起来,于城中多番巡逻,不少的厢军也被传唤而来,在城中各处空地设立军营,随时等待召唤。
秦桧为当朝太师,若是被江湖人刺杀于府上,无疑对朝廷的威信是严重的打击···尽管此时的宋廷,实际上已然没有多少威信可言。
当然,赵构心中还是有数的,他更担心那些江湖人胆大妄为,名义上是杀秦桧,实则是冲着他来的。
若是说此刻,太师府上的防守,已然是如铜墙铁壁一般,那皇宫里的防备,只能是更强。
御花园里每天夜里点燃的火把,能够将半个临安,都照的透亮,恨不得每一块阴影都消除掉,才能安心。
丘处机牵着马,走在牛家村空荡的街道上,初春的寒风,吹过地面,卷起微尘。
在这原著故事开篇的起点,丘处机的目光无法再看到原本清晰的未来。
一切早就因为他而起了变化,未来是否还有郭靖和杨康,只怕都是未知数。
就在街道的另一头,一名手持两把宣花斧,身披铜色重甲,如同狰狞恶鬼般的壮汉,正杵在那里,恶狠狠的盯着丘处机,鼻子中呼出沉重的气息,双眸逐渐发红。
左右两侧的屋檐上,还潜伏着不少手持弓弩者,弓箭早已拉满弦。
丘处机已完全被杀机锁定。
这就让丘处机十分的确定,欧阳锋还是如他意料中的那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抉择。
而这个抉择,本就是由他阴毒的本性所引导的,欧阳锋···没有能战胜他的天命。
也就不怪丘处机,依照计划,拿他再当一回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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