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拼、驱逐之计不成,众人都坐下来,冥思苦想,不再轻易地开口。
这时,刘备突然低下头,掩面而泣。
众人俱是大惊失色。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离座,急步走到刘备的身旁。
关羽、张飞拉着刘备的衣衫,急道,“大哥!”,“大哥!”
简雍、孙乾、糜竺、糜芳等人面带惊色,急切地说道,“主公!”,“使君!”。
待刘备的泣声稍歇,糜竺抢先问道:“使君,您这是为何啊?”
刘备抬头,见众人都关切地望着他,便悲戚地回道:“备只是突然想到,自备领徐州牧以来,碌碌无为,蹉跎岁月,辜负了徐州父老的一片心意啊!”
“如今,琅琊、东海二郡无辜的百姓,被贼寇肆意地荼毒残害,备却一筹莫展,无能为力。”
“备,心中悲伤难过,一时控制不住...“。
闻言,众人均叹息道,“哎!”
“主公,您心系百姓,真乃仁君矣!”
“使君,您真是宅心仁厚、仁义无双啊!”
“大哥!”
“...”。
张飞圆睁着巨眼,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在厅中来回走动,“气煞我矣,气煞我矣!”
“不把这些挨千刀的泰山贼寇杀个精光,难消我心头之恨!”
众人合力将刘备劝慰好,方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关羽微眯着凤眼,不停地轻抚自己颌下的美髯。
思索了一会,他忽喇喇地站起身,朝着刘备,沉声说道:“大哥,羽想出了一策,可以驱逐贼寇,保境安民。”
闻言,刘备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满怀期待地望向关羽。
关羽掷地有声地说道:“贼寇无非是仗着熟悉地形,与我军周旋、缠斗。其实力低微,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必定难挡我军之锋锐。”
“羽愿立下军令状。只需率领本部精兵,便可在一年之内,将这群贼寇赶出东海和琅琊二郡。”
“羽不和贼寇硬拼、缠斗,只是驱赶,应该不会折损太多的兵力。”
“将贼寇赶出后,我军可以在泰山的各个险要之处、交通要道、隘口,都立下营寨,就地驻守。”
“这样,定能将贼寇阻于泰山之中。我军也就能将东海、琅琊两郡的百姓,护佑周全。”
“大哥,您看此策如何?”
听了关羽有勇有谋的计策,张飞、孙乾、糜竺、糜芳都有些意动,这个计划,可行性似乎很高。
刘备沉吟不语,似在盘算。
张飞急道:“大哥!”
简雍却有不同的意见。他思考了片刻,随即开口说道:“关将军,此策不妥。”
见简雍出言反对,关羽的脸色微沉,有些不悦。
简雍却没在意关羽的神色,继续说道:“在下此前献出的驱逐之计,只是想给泰山贼寇雷霆一击,尽快解决东海的困境,不是让我军和贼寇缠斗,死战不休。”
“我军将泰山贼驱出东海,显示实力后,再和泰山贼和谈,允许他们占领琅琊一郡。”
“泰山贼兵败溃退,见识了我军的强大,再面对我军抛出的的善意,他们必会应允下来。”
“如此,我军和泰山贼方能和睦共处。徐州北境,也就平安无事。”
“若依关将军之策,我军会和泰山贼结下死仇,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将荡然无存。”
“彼时,泰山将处处峰火、遍地硝烟,我军和泰山贼的缠斗,难有消停之日。”
“我军本就财乏兵少。关将军之策,需时太久,并不合适。”
“在险要、要道、隘口,都立营寨驻守,我军的财力、兵力、人力足乎?”
“依在下看来,肯定都不足用。”
“此外,我军的真正大敌,乃是淮南的袁公路。”
“在下听说,年前袁公路便和属下,定下了东进徐州之计,决意谋我徐州全境。”
“防御袁公路对徐州西南方向的攻势,才是我军的重中之重。”
“倘若袁军年中来攻,我军能剩多少兵力进行抵御呢?关将军在驱匪的途中,能及时回援吗?回援后,能阻止泰山贼寇的再次进犯,卷土重来吗?”
众人听到简雍的连连发问,均都哑口无言。
“在下担心,届时,我军会遭受袁军和泰山贼寇的南北夹攻。”
“如此,我军危矣!徐州危矣!”
听了简雍的一顿分析,关羽的脸色恢复如常,没有作声。
北海、琅琊二郡多山,道路崎岖,他无法保证在短时间内,驱逐泰山群寇。驱逐之后,他也无法保证泰山群寇不会卷土重来。
张飞气得大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听着张飞如打雷般的吼声,均觉得无计可施。
听闻兵少,糜竺试探地问道:“使君,您的帐下,不是还有数千丹阳精兵可用吗?”
刘备一脸无奈地回道:“子仲,你有所不知。”
“陶使君乃仁厚长者。他生前助我四千丹阳精兵,备对此,感激涕零。”
“可这些丹阳兵,兵骄将怠,桀骜不驯,难以管束。”
“丹阳兵还特别贪图财物,不到二个月的时日,已多次向备索要重赐厚赏。”
“一旦没遂他们的心意,这些骄兵悍将,就在营中鼓噪、大闹,折腾个不休。”
“备为弹压之事,已秏尽了心神。”
“年后,备打算对丹阳兵进行整顿。但备财力困窘,人手不够,整训仍需时日。”
“在整训完成前,丹阳兵尚不能大用。”
糜竺默默无言。
见厅内无人发言,针落可闻,刘备以手抚额,叹道:“要是元龙(陈登)在此,定能想出妙计,解此难局。”
众人俱是无言以对,面有惭色。
见状,糜竺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他朝刘备拱了拱手,开口说道:“使君,属下蒙您看重,允属下参与军机大事,属下感激不尽。”
“可属下只是一介商贾,不通军事,无法给主公出谋献策。属下实在是,羞愧万分。”
“使君,请您千万别嫌弃属下无用。”
听到糜竺自责,刘备急道:“子仲,何出此言啊!”
“备受你们的真心拥戴,才敢领有徐州。感恩戴德尚有不及,怎会责怪嫌弃于你。”
“是备德行浅薄、见识不足,又兵微将寡、狂妄自大,执意要领徐州,方受此困此难。”
“须怪不得你和在座的诸贤。”
“不如,备辞去这州牧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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