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重新在门口集合。
褚富强在屋子里找到了一摞欠条,都是驻守城西这块的杨姓将领所留。
而苍山负雪从小祠堂族谱里翻出何家老二的名字——何秀楚,对方今天陪着妻子回婆家省亲,去了颜家坟。
江禾则从厨房找到一把杀猪尖刀,他现在的物品囊里只能放长恨枪,暂时还缺一把副武器应对近身战。
蓑笠翁见人到齐,直言不讳道:“扬州十屠之惨状想必三位都有耳闻,接下来的屠城,场景不会好看。”
“咱们四人是一个整体,老夫把丑话说在前面,遇见特殊情况,比如说救人,必须争取到所有人的同意才能行动。”
“而且事后不能东拉西扯,或者将被救之人都留在身边,人数越多,就越容易被发现,客观来说会增加咱们生存的难度。”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咱们可以分道扬镳,先把话说开了,免得到时候意外不断,我这人就这德行,已经一把岁数了,人一老,就是守着回忆过日子,但很遗憾,我以前实在没什么值得留念的,所以如今成了玩家就更不想死。”
蓑笠翁看向褚富强,补了一句,“不过,我也不会跟青兵一起为非作歹就是了。”
江禾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蓑笠翁不愿意招惹麻烦,黑袍人乱象听见扬州城破,立刻转投对面,一开始设想五人合力的局面,转眼岌岌可危。
半晌,褚富强说道:“咱们先一起去何家老二那里避祸,向他了解完情况,我马上就走,尽量不连累你们。”
他看向旁边两人,继续道:“我打算去城墙边收拢溃败的守军,然后跟青兵打巷战,预计结果不怎么乐观,这些溃兵尚有血勇的或许不多,但尽力而为,你们两个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谈不上什么强求不强求。”
苍山负雪递出五张黄纸符箓,简单维持一下跟秩序局的关系,然后果断站在了蓑笠翁这边。
江禾沉吟片刻,他其实更倾向于蓑笠翁,但面对击杀两百青兵的任务条件,肯定是跟褚富强一起行动完成的概率更大。
众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就出发吧。”褚富强说。
……
扬州自古繁华,豪商遍地,世家成群,也因此有着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
青军破城的消息迅速蔓延,一万余溃兵因摔倒和踩踏而死的就有小半,百姓们禁闭门窗,秩序崩塌,暴民和凶徒反而先一步制造起了混乱。
数千骑兵在城池街道上来回扫荡,见到溃兵便毫不迟疑地发动进攻,这支骑兵乃是铁铎征战四方的家底子,尽数穿戴白色甲衣,在马匹高速移动过程中挥刀落下,冲击力推动锋刃,几可破甲。
一名佐领带着自己的三百麾下巡查城西坊,进城后,铁铎根据方位共计列出了九坊,二十七条街道,依次将街道分给手下本部参领,实行有序的搜刮和杀戮。
参领麾下,精兵一千百五人。
佐领麾下,精兵三百人。
至于五万余一路收缴而来的降军,必须等本部“吃饱喝足”才允许入城。
佐领不紧不慢地骑马在前,目视八方,余光瞥见了墙根下鬼鬼祟祟前进的四人。
扛着鱼竿的老头、戴着奇异头套的女子、金发碧眼的夷人、以及好像身披甲胄的壮汉。
佐领神色古怪,抬手挥下,副官见状了然,即刻下令亲兵射杀,这些精锐最初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属于野人部落,由于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锤炼出了强悍的体魄和射术。
几十张弓拉开,空气中响起了木材压实的嘲哳声。
“放!”副官喝道。
箭矢凌空飞射,速度极快,四人却反应迅捷,两两一组窜入旁边的小巷,箭矢钉进墙壁,足有寸深,箭尾剧烈颤动。
佐领眯起眼睛,再度挥手,副官下马,点了十人跟自己一起追击。
街巷里,两人狂奔。
江禾越过堆积的杂物,无奈道:“你不是说没问题么。”
褚富强此刻纳闷地端详着手上的戒指,这枚戒指名为“潜行者之章”,可以让周身三米范围内的生物变得不引人注目,算是普通品质道具里的拔尖货。
“东西没问题,可能是对方那边的情况,白旗兵都是铁铎的嫡系,没准牵扯上了塞外萨满。”褚富强判断道,大部分衍生副本都含有超凡,但像现在的战争类型,却不会轻易显露在明面上。
副官领着十名追兵杀来,狂奔途中,这些精锐拉弓搭箭,依旧维持着准头。
江禾背后中了一箭,力量爆发未能击穿衣服底下的鳞甲,却让他向前踉跄两步。
“分头跑!”
两人没有配合,聚在一起反而加大了和百战精锐之间的差距。
江禾飞起踏在前方的墙壁上,借力转身,一步跃上房檐,砖瓦应声破裂。
副官带人去追杀那名披甲者,五名士兵分头追来,其中两人同样踏中墙壁上了房檐,身形轻盈如同巧燕,另外三人在巷子中不断逼迫猎物改道。
双方飞檐走壁,一处拐角,江禾止步,耐心地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靠近,猛地拧腰甩胯,右腿好似一道黑色弧光斩出,暴烈地扫向来人,劲风如钢刀刮面,这一脚不是普通的上撩踢,而是带动整个躯体的撞击。
力体敏属性在此刻三者贯通合一,在场几人耳边仿佛响起闷雷,被扫中胸膛的追兵如同弓虾一般向后横飞十几米,撞凹一面砖墙,眨眼没了气息。
同行的青兵脸上毫无惧色,手中战刀像是毒蛇吐信,刁钻地刺向敌人眼眶。
江禾侧头避开,近步出手,尖刀直扎对方眉心,与此同时,旁边房屋内,一根箭矢射来,他被迫持刀横斩切开利箭,失去进攻时机的同时,只能提前向后移步。
面前的青兵陡然调转刀刃方向,化突刺为横斩,刀尖划过,某人脸上留下一道血槽。
见攻击落空,青兵索性横刀迈步,另一手推中刀背,全力挤压敌人的移动空间。
江禾刚要反手斜击,箭矢再来,因为躲避导致脚步不稳,面对眼前横刀只能后退,紧接着突然一个矮身,脚步交错,旋转一圈蓄足力道,战破白甲,在青兵腹部留下一道浅伤。
青兵根本无视了伤痛,当即变横斩为侧扎,狠辣地凿向敌人后颈。
江禾横移回首,手腕半扭,随着手臂和肩膀震动,力透骨髓使得尖刀递出的气势格外凶猛,自己虎跃而起,一拳紧随其后。
一箭再来,射落匕首。
青兵对于这记舍身击只是猛然一惊,却没有丝毫惧怕,战刀依旧在手中握紧,迅速抽回再扎,近身巷战,抡圆即是破绽。
突然间,江禾看似凶猛的劲道消散一空,整个人像是被射落的大雁,从跃步状态直直落下,躲过了战刀的突刺,事实上他的力道至此已尽,只是动作看起来像是前扑,技击之中的盈虚之道,像山上的蛇一样变幻莫测。
江禾向前陡然迈步,抓住落下的尖刀,刀刃之间疯狂碰撞,火花迸射,夹杂着一支支利箭,电光火石之间交锋二十余回合。
青兵感觉到了愤怒,从关外到关内,从江北到江南,自己称得上身经百战,磨砺出来的杀人技艺简洁干脆,可对方的自保技巧简直滑腻地如同泥鳅。
片刻而已,另外两名青兵赶到,潜藏在民房里的弓手也站了出来。
四人合围,三把战刀封死了敌人全部退路,一箭朝着眉心飞射。
倏忽间,江禾不再留手,掌中突兀地多出了一把银白长枪,像是蛟龙横空,刚才打得难舍难分的青兵被轰碎头颅,血肉泼墨般洒在地上。
江禾抓住枪尾,上半身向后仰倒,骨腰如桥梁,长枪在半空中画圆,精准地命中身后敌人的肩膀上,一吨半的重量直接砸烂了敌人身躯,其人半个身子顷刻间沦为肉泥,只剩头颅和双腿,而此时箭矢飞过,却被恰好躲开。
另一名青兵持刀逼近,悍勇到了让人诧异的地步,江禾倾力一推,长恨枪的枪尾向敌人撞去,架起的战刀骤然崩碎,青兵被重物压倒,胸膛塌陷,死前眼神茫然。
弓手神色狰狞,举起长弓对天射出一箭,箭尖绑住的火药爆炸,威力不大,声音却极为刺耳,传出去很远。
江禾投出长恨枪了结对方性命,打扫战场快速离开。
仅仅半刻钟后,大批人马就包围了这条小巷,佐领脸色不太好看,一什本部精兵的战斗力,他可是非常清楚。
这时候副官返回,部下五去其三。
“大人,属下无能。”
佐领沉肃道:“好了,这件事通知参领,是非对错我心中有数,死一两个或许是你失职无能,但这种结果,就是对方有古怪了,起来吧,替我牵马,大庭广众走一趟就算无罪了,不过别忘了自己给自己来上两鞭子。”
副官感激涕零,长官提前处罚,相当于就此略过了这次失职,青兵本部嫡系人少,非战争减员将近一什,乃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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