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赶紧应下,转身跑出去回复。
卫姨娘见盛南锦是这样的态度,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不敢确信是不是当着自己面才这么说的,因此故意试探道,“不知道表少爷找大小姐什么事儿?可别是要紧的事儿吧,再给耽搁了。”
盛南锦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我一个内宅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帮上他什么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该找别人去办才好。”
怼得卫姨娘也说不出话来。
赵氏则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低声道,“是啊,表少爷就算有事,也该去找盛老爷才对,阿锦能出上什么力。”
卫姨娘讪讪地点了点头,“瞧瞧我,到底没什么见识,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没脑子似的,舅太太可别往心里去。”
赵氏敷衍了她几句,可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没一会儿便轻轻端了茶。
卫姨娘不好再坐,起身告辞。
赵氏吩咐邱妈妈代自己送客。
盛南锦便趁机问道,“父亲可跟您提出走舅舅的路子,想要和内务府搭上话的事情了吗?”
这是盛时眼下最为关心的头等大事。
赵氏道,“说了。不过我也跟他有言在先,你舅舅不过是个外放的小官,如今得到朝廷器重才有升迁的希望,京城那边关系错综复杂,这条路能不能走通还不好说,但咱们两家是近亲,能帮上忙肯定要帮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为了你,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盛南锦很是紧张地问道,“那父亲怎么说?”
赵氏笑着道,“他还能说什么,自然满口答应,还说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只管开口,多半是怕走内务府的路子需要打点。不过以你舅舅的脾气,但凡涉及到钱财上的事,他肯定不乐意,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多半是成不了。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是到时候真的没成,你父亲该不会迁怒于你吧?”
以盛时的小心眼,的确有这种可能。
盛南锦淡定地道,“就算迁怒又能如何?以盛家如今的情况,只要舅舅的官职还在,谁还敢怠慢了我?我看等您见了舅舅,不妨跟他直说。象征性地帮着走走关系,实在不成就算了,没必要为了盛家出头。这人情都是越用越薄的,舅舅虽然官运亨通,下面还有两个哥哥,就算有这样的机会,也该留给他们才对。”
赵氏又是欣慰又是高兴,没想到盛南锦能如此为惠家考虑。她高兴地道,“傻孩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将来就算嫁了人,这也是你的娘家。娘家好,你才能好,要不然在婆家谁能敬重你?”
盛南锦幽幽叹了口气,“那也得是扶得起的娘家才行,您看看家里的现状,您觉得我能指望上吗?您再看看两位嫂子,娘家都不是高门大户,可为人谦逊守礼,待人对事又有自己的见解,办什么您不放心?难道谁会为了娘家的家底轻视她们?所以说这日子过得好与不好还是要看自己,跟娘家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虽然这番话听着有些别扭,但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赵氏无奈地道,“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当着外人说。万一传到你父亲的耳朵里,他肯定要不高兴的。”
盛南锦撇撇嘴——她才不管盛时高不高兴呢。
赵氏见状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怪他当初放弃了你。不过这种事,换作哪一家都是火上房的大事,你父亲虽然做得不妥,但你一个做女儿的,也不能真的记恨,否则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你就别想找婆家了。再有就是二小姐那边,以后初一十五你多想着些,她孤身一人,又没有子女,将来的香火怎么办?”
盛南锦自然答应,“您放心,我一定会记在心上的。”
赵氏便道,“这次见了你,既懂事又贴心,俨然是个大人的模样了。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等你父亲把补偿的事情落定,我就要带着你哥哥们赶去京都了。”
盛南锦道,“这么急?不再多住几天吗?”
赵氏道,“终归不是自己家,待多久也不舒心,何况你舅舅那边也让人放心不下,我们还是早些赶去得好。”
盛南锦闻声不再挽留,而是道,“那舅母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这边还有些布料,您带去京城吧,和内宅夫人走动时拿来打点,总比空着手好说话。”
赵氏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用不用,句容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轻车从简,这样才好赶路,可不能带太多的东西。何况京都汇聚天下商货,要什么没有?你就别担心了。”
盛南锦一想也对,遂不再坚持,与舅母商量起了上京的路线。
等到了第二日,赵氏又去见了盛时。
虽然极不情愿,但盛时还是在赵氏的坚持下立了字据,答应在盛南锦出嫁时将这四万两压箱钱一并交给她带到婆家去作为私用。
当然了,盛时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盛南锦虽然已经成年,但从议婚到出嫁少说也还要两三年,到时候盛家的境遇好,拿出四万两银子当然不在话下,可要是到时候捉襟见肘,那可就不好说了……
赵氏收了字据,这才彻底放心。
她将字据交到盛南锦的手里,仔细叮嘱道,“好孩子,可一定要收好了。等你将来出嫁时,舅母再过来帮你出头,总不能让你张嘴去要这笔钱。”
盛南锦轻快地答应下来。
而邱妈妈那边则更顺利了,由甘妈妈陪着去了趟田庄,从田婆子儿媳妇的房里搜出了不少属于盛南锦的东西,尤其那枚玉镯,居然被田婆子的儿媳妇大咧咧地戴在了手腕上。甘妈妈大怒,当众甩了田婆子儿媳妇两记耳光,命人将她捆了,要带回盛家听候处置。田婆子当场吓得昏死了过去,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则躲到了外面,连头也不敢露。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盛时想不知道都难。
他顿感没脸,不悦地对方管事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儿?如今被舅太太知道了,你让她如何看待盛家?这是哪找来的刁奴,还不赶紧给我打发了?”
方管事白着脸道,“这一家都是窦姨娘的人……”
盛时‘哼’了一声,“你管是什么人?既然进了盛家,生死都由着盛家来。以奴欺主是大罪,我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开恩了。”
方管事立刻着手去办。
消息传到窦姨娘的耳朵里,她觉得天都黑了几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那田婆子一家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能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
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在内宅走动?
赵氏这边再没什么不放心的,又休整了一日便要上路。
盛时虽然面上挽留,心里却比赵氏还要着急。只有她早一日赶到京城,才能和惠仲文说起盛家的事。早日与内务府搭上关系,盛家的日子才能再见起色。
盛家的女眷都来送客。
窦姨娘瞥见卫姨娘,脸色沉得像是能滴下雨来。
卫姨娘等人则热络地围着赵氏亲热地说话。
盛南锦则趁人不注意,将惠滨叫了过来,递给他一个匣子。
惠滨打量着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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