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太太顿时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孔冉皱了皱眉,轻声道,“还请大家散开些,越聚在一起越是不好,堵得人上不来气。”
孔太太也在一旁道,“是啊是啊,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请放心。”
人群这才散开了些。
孔冉亲自为舅母把了把脉,发觉她脉象向平稳,不像有什么情况的样子。再仔细端详苗太太,发现她虽然呻吟个不停,但脸色却一点儿没变,甚至眼神还在不住躲闪,似乎在隐瞒什么事。
孔冉立刻会意,心知肚明地道,“没什么大碍,舅母平日里脾胃就弱,吃不得太凉的东西。约莫着是午斋的时候没人盯着,吃了太多的凉菜,这才导致的不舒服。”
苗太太的饮食习惯旁人自然不知,至于她吃没吃凉菜就更无人记得了。
孔太太连忙道,“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她有这样的毛病,也没有留神。”
苗太太虚弱地道,“哎哟,这怎么能怪你?还不是我自己不好,明知道不能吃还要逞强。”
一旁的盛南锦也看出了些端倪——这一家人摆明是在唱双簧戏。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神色已不像刚进门时那般紧张。站在她身边的丁艳小声问道,“苗太太没事吧?”
盛南锦微微一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丁艳也放松下来。
孔太太便一脸歉意地冲谭六太太道,“您瞧瞧,原本是陪您来热闹的,谁知道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弟妹身子不好,我送她回家去好了,可别坏了你们的好兴致。”
谭六太太也是聪明人,觉得苗太太这‘病’来得也太奇怪了些。可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对她有好处的,她索性顺势道,“大家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正好我们也乏了,回到家里也能躺一躺,要是没玩够,改日再来就是了。早些到县里,也好为苗太太找个正经大夫瞧一瞧。”
她都这样说了,就算有不觉得‘乏’的,自然也不好开口了。
众人张罗着要出门。
彭太太和孔太太一边一个,小心地扶起了苗太太。
苗太太愧疚地道,“都怨我,扫了大家的兴。”
她是县丞太太,远的不说,在句容县还是有些地位的。立刻便有太太笑呵呵地迎合道,“瞧您说的,哪就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您要是真觉得难为情,回头做东请我们吃饭好了。”
“一定,一定。”苗太太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直到上了马车,苗太太才停止了演戏,眼神顺着窗口向外飘去。
同车来的孔太太和彭太太都很诧异,“你在看什么呢?小心被人发现了。”
苗太太压低声音道,“谭家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你们看……谭六太太没有跟上来。”
“是吗?”彭太太不信,也向外看去,果然没见到谭家人的身影。
孔太太不解地道,“隆昌寺又没有多大,能出什么事儿?难道还有人还在这里犯浑不成?”
苗太太道,“不知为什么,今天出门我这眼皮就一直跳个没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还是赶紧家去,我可不想搅和到谭家和季家的事情里去。”
孔太太点了点头,“你事先也不给我个眼色,倒真把我给吓了一跳。”
苗太太道,“机不可失,哪还能想得到那许多?我一见谭六太太进门时的脸色,就猜到有什么事发生。当时那种情况,也只有装病一条路可以走了。”
彭太太道,“马车怎么还没动静?”
几人正焦急时,孔太太忽然道,“咦?怎么不见阿冉和阿玲几个?”
彭太太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便要下车去找。
苗太太一把拉住她,“许是慢了几步,不用急,吩咐婆子去瞧瞧就行了。”
彭太太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答应下来。
孔太太叫了随车的婆子,吩咐她们赶紧进寺找人。苗太太则趁机向彭太太低声解释,“她们是小孩子,哪怕真在寺里撞见了什么,谭家也不会与她们为难。但要是你看到了……那可就甩不清了。”
彭太太恍然大悟,“还是你想得周全。”
没一会儿的工夫,婆子就带着孔冉和彭玲走回来了。彭太太皱着眉头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彭玲没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变化,大咧咧地道,“难得来一趟隆昌寺,我去斋堂要了几个素馅包子。”
彭太太简直无语,“要包子做什么?你是没吃饱吗?”
彭玲道,“给我爹吃呗,他不是最喜欢了吗?”
这下彭太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女儿虽然没心计,但对家人却是一片真心,谁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她全记在了心上,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事事惦记着。
孔太太道,“人回来了就好,赶紧上马车吧。”
彭玲只觉得莫名其妙,拉着孔冉就要走。
孔冉忽然道,“阿锦回来了没有?”
孔太太一怔,“没见着她的人,难道你们没有在一起?”
孔冉道,“她和丁小姐先走的,好像是要去一趟官房。”
彭玲闻声直接将用干荷叶包好的包子塞到了孔冉手里,“我进去找她们!”
彭太太吓得嗓子都尖了几分,“不许去!”
彭玲被吓了一跳,还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了。
孔太太也道,“说不定她们已经往出来了,你们这一进一出的,最容易走散,到时候这个找那个,那个找这个,咱们就不用走了。”
孔冉有些不放心,交代随车的婆子道,“那就劳烦妈妈们帮着进去找一找。”
随车的婆子立刻应了下来,脚步飞快地跑进了寺,结果找了一圈仍不见盛南锦的身影。
此刻的盛南锦正捂着丁艳的嘴,两人一起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不敢出声。
前方不远处,谭凤珠正和一个年轻的男子说着什么,只因隔得太远,实在是听不到。但看神色,谭凤珠显得有些急切。
丁艳的脸色都吓白了。
过了一会儿,谭六太太的乳娘找了过来,随后便带着谭凤珠离开了。
可以看得出来,谭凤珠十分不舍,一边走一边回头。那年轻男子倒是果断利落,转身便走远了。
只是那身影……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盛南锦忍不住回忆起来。
是在哪里见过吗?
等两伙人都走远后,盛南锦才放开了丁艳。丁艳不敢置信地道,“光天化日之下,谭九小姐怎么敢和男子攀谈的?就不怕传扬出去,名声受累吗?”
盛南锦道,“她是第一次来寺里,许是不认得路,找个人问路吧。”
丁艳虽然实心眼,但却不傻。
看两人交谈的样子,根本就不像陌生人啊……
盛南锦道,“与咱们无关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只要记得别随意将这件事告诉给别人就行了。”
丁艳点了点头。
等两人离开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来。她目光凌厉地盯着盛南锦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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