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傍晚,住持岸清派人送来了晚斋,那饭菜十分简陋,都是粗面馒头和野菜一类,看着就没有食欲。
盛南锦让小尼姑将餐盘放下,等人走后便让陈六儿媳妇和彩笺、入夏三人手脚麻利地收了起来,她们几个则吃着从家带来的干粮、糕点和蜜饯。
彩笺有些担心庵外的哥哥,小声道,“大小姐,能让我哥哥和三春走了吗?”
盛南锦郑重地道,“这会儿怕是不行,得让他们留下帮我盯着外头的动静,万一来了人咱们也能提前收到消息。”
彩笺茫然地点了点头。
陈六儿媳妇道,“他们俩只是个半大小子,能行吗?早知如此,就该让肖管事跟着来的。”
盛南锦却道,“这种事由他们两个做最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要是肖管事来了,反而什么都干不成了。”
等吃过晚饭,陈六儿媳妇找了机会叮嘱彩笺和入夏,“这不是在家里,夜里你们两个也别睡得那么实,有什么动静就赶紧起来看看,就算拼了咱们的命,也要保证大小姐的安全。”
彩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陈大娘,有人要害大小姐吗?”
陈六儿媳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们可要照顾好大小姐!”
入夏虽然年纪小,但对盛南锦却最是忠心,在她的意识里盛南锦也是对她最好的人。听了母亲的话,她立刻便道,“妈放心,我一定能保护好大小姐!”
陈六儿媳妇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临睡前盛氏打发了贴身妈妈送来了一壶冰糖雪梨汁,说是担心盛南锦临时换床上火,特意拿来败火的。
盛南锦话里有话地问道,“这是从哪儿买来的梨子?慧心庵附近有果园吗?”
贴身妈妈不敢多言,只能勉强笑着道,“是从家里煮好了带过来的,我们太太心里惦记着您呢。”
只怕是算计着她呢吧?
盛南锦微微一笑,“有劳姑姑了,回去替我谢谢姑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贴身妈妈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
盛南锦道,“把这雪梨汁给窦姨娘和纱姐儿都送去些,记得要说清楚是姑太太准备的。”
陈六儿媳妇答应下来,亲自去办这件事。
窦姨娘听说了之后,虽然笑着接到手里,可趁着没人注意,转身就泼在了房后,还对两个女儿叮嘱道,“不论什么东西经了姑太太的手,你们连碰也不能碰,知道吗?”
盛南绒道,“您放心,我们虽然嘴馋,却也不是不明白道理,难道连这个场合也不会分吗?”
窦姨娘又道,“明日你们就安安生生地和大小姐待在禅房里抄经文,不论发生什么事儿都别出来,外头自有我顶着。”
盛南绒担心地道,“您这样算不算坏了姑姑的事儿?她还不会对付您吧?”
窦姨娘轻声一笑,“这个家早晚都是要站队的,既然如此,咱们何不站到最有利的那边去呢?以后卫姨娘和姑太太成了亲家,就算我这个时候再怎么听话懂事,难道她能不帮着卫姨娘而帮着我吗?我还不如跟着大小姐,好歹不会吃了亏。”
盛南绒皱了皱眉,“可长姐早晚要出嫁的,到那时怎么办?”
窦姨娘丝毫不慌,胸有成竹地道,“那时你们的婚事也该有眉目了。只要你们嫁得好,能在婆家站稳脚跟,盛家就没一个敢怠慢我的。”
盛南缎在一旁道,“长姐如今也不过仗着她舅舅罢了,要是她舅舅有什么意外,家里还有她说话的地方吗?”
窦姨娘道,“你们以为为官之道是过家家呢?朝廷里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是那么简单的!何况舅老爷那个人向来是个办实事的,谁有事他都不会有事的。”
三个人嘀咕了半天,眼看着天色已晚,深山之中又没有别的事情做,早早地吹了灯休息。
盛南纱收到陈六儿媳妇送来的冰糖雪梨水倒是十分高兴,还亲自将陈六儿媳妇送出了门。可一转身,就看到林妈妈不满的表情。
盛南纱诧异地道,“林妈妈,你怎么了?”
林妈妈气愤地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和您显摆吗?”
盛南纱不解,“和我显摆什么?”
林妈妈道,“您想想呀,您才是姑太太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有什么好东西她不想着您,居然巴巴地给大小姐送了去,再经大小姐的手给您送来,这不是打您的脸吗?真不知道大小姐安的什么心,姑太太又是怎么想的。”
盛南纱一想也对,立刻垮下了肩膀,“看来姑姑还是不满意我……究竟我要怎么做,她才能喜欢我呢?”
林妈妈生气地道,“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一心只想着讨好大小姐,眼睛里哪还有别人?您别往心里去,更别为了这种事难受。”
盛南纱望着那桌子上的冰糖雪梨水,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林妈妈只好道,“姑太太只是您的婆婆,可毕竟不能把眼睛一直放在您的房间里。归根结底要跟您过日子的还是表少爷,只要他诚心诚意地对您,那不就好了吗?”
至于沈集是怎么想的,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盛南纱闻声果然笑了起来,“是啊,表哥待我向来都是极好的。”
林妈妈见安抚有用,便哄着她喝了雪梨水,这才服侍她休息。
听到了动静的盛氏则气得不轻,“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她送点儿东西,她倒会送人情,转手就给我分了。好人谁不会做,要是想送,我不会自己送吗?”
贴身妈妈知道她在气头上,因此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听着盛氏唠唠叨叨了半天。
盛氏道,“要不是看惠仲文能在阿集的举业上有所助益,你以为我愿意让阿锦做我的儿媳吗?不瞒你说,整个盛家的姑娘里,我其实最瞧不上的就是她了!要是当时淹死的人是她该多好,我看阿绫也比她好些。”
贴身妈妈忙道,“太太小声些,小心别听到了。”
盛氏正在气头上,哪还顾得了这许多,“听到就听到,谁还敢来找我不成?”
贴身妈妈只好道,“找是不敢找,万一坏了大事可怎么办?”
说起‘大事’,盛氏果然冷静了不少,她小声道,“盛家跟车来的小厮和家丁都走了吗?”
贴身妈妈点了点头,“走了,岸清师太特意派人来说的。”
盛氏放心了不少,“你盯着点儿大小姐那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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