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隐约猜到盛南纱那头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派林妈妈过来打探。
她神色一动,将彩笺叫了过来,“一会儿要是林妈妈找到机会向你打听什么,不用隐瞒,直接告诉她就是了。要是给你好处也不用客气,只管收下。”
盛南锦身边没什么人,唯一能被林妈妈买通利用的也只有从前的彩笺了。
彩笺被吓了一跳,神色惊恐地道,“不!我什么都不说!我哥哥告诉过我,以后跟了大小姐,您就是我的主子了,事事都要听您的吩咐和安排,绝不做那背主弃义的小人!”
盛南锦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地道,“这就是我的吩咐,你听不听?”
彩笺毕竟年纪还小,哪里懂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还以为是盛南锦在试探自己,一时怔忪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机敏的甘兴媳妇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在一旁道,“大小姐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彩笺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只是这样,当着林妈妈的面怕是会被一眼看穿。
盛南锦只好拉着彩笺的手细声交代道,“我是故意让你把消息送过去,所以这不算出卖我,知道吗?”
彩笺茫然地点了点头。
盛南锦又叮嘱了几句,见彩笺渐渐放宽心,这才放她出去。
甘兴媳妇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借三小姐的口把消息传到姑太太的耳朵里吗?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敢再这么干了。”
盛南锦低声道,“我倒没想这么远,只是觉得沈家和表少爷都不是良选,不能让纱姐儿稀里糊涂地嫁过去,让她知道内幕也好,认清姑太太和表少爷的为人,这时候回头还来得及,只看她自己怎么选吧。”
甘兴媳妇道,“万一她不领情呢?”
盛南锦淡淡地道,“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也做了十几年的姐妹,佛家说轮回有道,这一世有这样的机缘,下辈子却未必再有,我做了应该做的,只当是还了这一世的姐妹之情,至于她领不领情,于我也并无关系。你可别忘了,田婆子一家还在咱们手里攥着,早晚有一日要与卫姨娘当面对峙,到时候终究还是要撕破脸的,她总不能不帮着亲生母亲而帮着我这个姐姐吧?”
那自然是不能。
甘兴媳妇了然地道,“大小姐想得长远,哪像我似的,眼睛只能盯着眼前这点儿事。”
林妈妈很快寻到机会找到了落单的彩笺,一把将她拉到了角落里询问起来,她怕彩笺不肯说,还特意道,“你好歹也是服侍过二小姐的,当初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卫姨娘可从不曾亏待过你。”
彩笺便按照盛南锦的交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她还不忘补充道,“您可千万别说是我传出来的,要不然大小姐非打死我不可!”
林妈妈脸色大变,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当然不会在乎彩笺的死活,她震惊的是盛氏的这一手安排。
法事,软香散,木已成舟……这一步一步,胆大却又周密。
为了让儿子搭上惠仲文这条大船,她甚至连如此肮脏龌龊的手段也使出来了,她就不怕……
她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林妈哪里还顾得上彩笺,头重脚轻地跑回了禅房。可一推开门,看到屋内坐着的盛南纱后,那到了嘴边的话也被她无声地咽了回去。
三小姐还小,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要是卫姨娘在就好了,起码有个能商量的人。
门外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滚过,望着满脸雨水神色惊慌的林妈妈,盛南纱起身问道,“怎么样?妈妈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林妈妈咬着牙摇了摇头。
只是她的表情不会骗人,盛南纱自然不信,上前抓着她的手道,“妈妈快说,到底怎么了?”
林妈妈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敢说。
盛南纱皱了皱眉,“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你想急死我吗?”
林妈妈红着眼圈道,“三小姐别问了,这不是你该听的。咱们安安稳稳等到雨停就赶紧回家,到时候我自会向姨娘禀明。”
盛南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我只问你一句,与我和表哥的婚事……有关吗?”
当然有关。
若是真按照盛氏的安排来,沈集与盛南锦生米煮成了熟饭,盛南纱的婚事自然也就吹了。
林妈妈望着眼前乖巧可怜的盛南纱,含着泪轻轻点了点头。
盛南纱如遭雷击。
她就知道……
盛南纱焦急地道,“既然事情和我有关,你怎么能隐瞒呢?”
林妈妈道,“不是奴婢要隐瞒,实在是……这……”
让她如何启齿?只怪盛氏太过无耻,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也敢使。
盛南纱急得围着林妈妈直转,再三询问缘由,林妈妈坚持着不肯说,盛南纱没有办法,只得道,“我去问大姐!”
吓得林妈妈一把抓住就要夺门而出的她,“我的好小姐,您就相信我这一回,不要再问了。”
盛南纱目光坚定地道,“不行!为了嫁给表哥,我已经付出了太多,非要问个明白才行,不然死也闭不上眼。”
林妈妈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盛南纱挣扎不过,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吗?二姐……是怎么死的?”
林妈妈捂住了嘴不敢吱声。
盛南纱扭头就要出门。
林妈妈抱住她道,“我告诉您!我什么都告诉您!”
天色渐渐昏暗,雨势却没有变缓的趋势。
慧心庵的尼姑送来的斋饭和斋菜,还特意道,“这是岸清师太特别吩咐准备的,她让女施主放心用,绝不会有问题。”
盛南锦随口应了下来,等那尼姑走后,还是让陈六儿媳妇将东西收了起来。
甘兴媳妇道,“您是信不过住持师太吗?”
盛南锦道,“防患于未然。庵里这么多的尼姑,岸清不可能事事都盯着,谁知道哪个环节会出问题?”
几人吃过从家里准备的干粮,外头的甘兴又想办法送了消息进来,“表少爷到了。他换了身打扮,藏在一众走商的队伍里,身边只跟着一个贴身小厮,正在大门口请求收留避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商队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还是在半路上偶然遇上的?
盛南锦吩咐彩笺和入夏去前头望风。
过了半晌,彩笺回来道,“岸清师太说庵里多是修行的女子,不能收留外男,不准那些人进来。”
盛南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沈集的打算岂不落空了?
很快前头便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但随着几声闷雷轰过,声音便渐渐轻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入夏匆匆跑了回来,“岸清师太坚持不肯收留,商队的人便骂了起来,但见到没什么作用后,便全都退了出去。”
沈集难道也跟着出去了?
盛南锦让甘兴媳妇去外头见一下甘兴。
甘兴媳妇脚步飞快,没一会儿便去而复返,“甘兴说人数对不上,进庵的时候有二十六个人,出庵的时候只有二十四个。”
也就是说有两个人趁乱留在了慧心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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