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本以为她会狡辩几句,没想到竟然如此坦然承认,倒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卫姨娘目光清冷地看了盛南锦一眼,“大小姐既然什么都知道,怎么什么都不做,让事情走到最后这一步呢?你和纱姐儿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都是盛家的女儿,难道她名声有损,于你有什么好处吗?”
盛南锦早猜到卫姨娘为了保护女儿,会把所有矛头都指向自己,她干脆地道,“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了。姑太太要算计我,我防备得仔细了一点儿,难道也有错?之所以没有声张,也是不想让亲戚成了敌人,最后都没脸。至于纱姐儿的事儿,于我有什么关系?屋檐上那块红布条,是我给她绑的吗?”
说来说去还是盛南纱自己愿意,要不然谁能害到她?
这会儿出了事儿,又想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推了。
盛南锦一脸轻蔑。
卫姨娘自然知道女儿做得不对,就算真心爱慕沈集,也该堂堂正正地嫁过去为妻,婚前就如此不自爱,就算真去了沈家,以盛氏的脾气,能爱惜她吗?
可事到如今,卫姨娘说什么也要为女儿出头,“大小姐,你是纱姐儿的亲姐姐,她年纪尚轻,哪里做得不对,你得教导她才行啊。”
盛南锦不屑地笑了笑,“她上有父母,身边又有老城的妈妈跟着,由我一个做姐姐的管教,您觉得合适吗?”
卫姨娘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窦姨娘在一旁恨不得拍手称快。内斗了十几年,终于看到卫姨娘吃瘪的模样了。
卫姨娘不服气地道,“出门在外,你个做姐姐的不帮衬她,谁还能帮她?”
竟是一副要死赖在盛南锦头上的做派。
盛南锦皱了皱眉,“姨娘说纱姐儿年轻,可我又比她大了多少?她已经定了亲,年后就要出嫁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时候推卸抵赖有什么用,还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议该怎么解决,可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卫姨娘心中打了个突。
盛南锦这是在告诫她当务之急是要沈家认下这门亲事,要不然纱姐儿失了清白,也只有沉塘一条路了……
卫姨娘心慌地望向盛时。
盛时也立刻回过神来,不满地问道,“姑太太呢?”
窦姨娘忙接口道,“一下车就回房去了。老爷可要请她过来?”
盛时被气得不轻。
盛氏分明没将他这个做兄长的放在眼里,才能如此的有恃无恐,公然挑衅他作为家主的权威。
亏他还一直觉得妹妹不易,明里暗里地不知帮衬了多少。这些年要是没有盛家,沈家早就喝西北风了。甚至在沈家提出联姻后,他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没承想最后竟是这样一番局面。
盛时大为失望。
他刚准备吩咐人去叫盛氏,没想到盛南锦却先一步开了口,“为什么要去请她?她教养不出好儿子,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这会儿还端着拿乔,眼睛里可还有盛家和父亲?此事纱姐儿固然做得不对,难道沈集做得就对了?既然她都不着急不在意儿子的名声,咱们又紧张什么?”
卫姨娘听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按照盛南锦的意思,难道是要放弃自己的女儿吗?
她急忙道,“老爷,还请老爷为纱姐儿做主啊!”
盛时正在气头上,看什么都不顺眼,闻声瞥了卫姨娘一眼,恨恨地道,“你养出来的好女儿,盛家的脸面都要被她给丢尽了!她是嫁不出去还是缺胳膊少腿,这么急巴巴地倒贴,做出这种丧伦败德的丑事,还不如掐死了的好。”
卫姨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事明明是盛南锦做得不对,她和盛氏斗法,最后却将盛南纱给推了进去,怎么没人责怪她,却反而都针对起自己的女儿来?
卫姨娘哭着道,“老爷,纱姐儿纵然千错万错,终归是你的骨血呀。”
盛时脸色铁青,不为所动。
盛南锦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盛时看似温和,心肠却狠,当初盛南锦和盛南绫争执落水,一病一亡,为了盛家的脸面名声,盛时直接将盛南锦丢到田庄上自生自灭,眼睛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
盛南纱此刻在他的眼里,多半也是一颗毫无价值的弃子吧?
盛南锦悠悠道,“既然两家已经定了亲,表哥和纱姐儿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不如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婚事。”
卫姨娘心中恨得不行。
此事明明是盛南锦挑起,这会儿她却坐山观虎斗,彻底把自己给摘出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卫姨娘正准备开口说话,门外传来了盛氏的声音,“都聚在一起,好生热闹啊,在商量谁的婚事?”
盛南锦波澜不惊,窦姨娘却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盛氏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甚至还添了妆,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窦姨娘暗暗惊讶。
盛氏缓步进了书房,从容地看了盛时一眼。
盛时虽然生气,但当务之急却是敲定下两家的亲事,以此保住盛家的声誉。盛时忍着气道,“沈集的年纪也不小了,等过了年就把她和纱姐儿的婚事办了吧。”
盛氏微微一笑,痛快地道,“行啊,等孩子进了门,我就把管家的权力交出去,也享享做婆婆的福。”
沈家的情况不复当年,因此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事儿,可盛氏能这样说,还是让盛时意外。
盛南锦也觉得盛氏答应得太轻松了。
卫姨娘更是一愣,不敢置信地盯着盛氏。
盛氏也不藏着掖着,继续道,“哥哥也知道,我膝下只有阿集这一个孩子,就等着他为沈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孙儿。既然盛家和沈家要亲上加亲,我看不妨再多加一桩亲事,你就把阿锦也嫁给阿集好了……”
此言一出,整个书房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盛时满脸惊愕,卫姨娘和窦姨娘则瞠目结舌,只有盛南锦面无表情,可藏在衣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窦姨娘甚至连呼吸都忘了——这个盛氏可真敢想真敢说啊!
盛时毕竟是男子,多了几分见识,很快便找回了精神,满脸怒容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姐妹共事一夫,我朝我代还没有开过这个先河,你们沈家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盛氏缓缓道,“哥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也知道哥哥一直有桩心病,惦记着盛家的香火和将来。不如这样好了,姐妹中不论谁生下儿子,第一个都记在盛家的族谱上,算是盛家的继承人如何?”
她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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