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回过神来，看着笑容灿烂一脸奉承的窦姨娘，她也连忙收起心绪，轻声道，“梨花白价格不菲，又赶上年节，价格怕不是要翻上几番，让姨娘破费了。”
窦姨娘道，“什么破费不破费的，都是自家人，又没有吃到外人的肚子里，就是再多些我也不心疼。”
众人纷纷举筷，窦姨娘极尽地主之谊，不断为众人夹菜，桌上的气氛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喜气盈盈的，就连平日里高冷清淡的邹姨娘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笑意。
正吃得热闹，外面有婆子进来禀告，“老爷来了。”
窦姨娘一愣，“这时候他怎么来了？”
盛南锦缓缓道，“多半是宗族亲戚们走了。”
窦姨娘‘哦’了一声，忙道，“我去迎迎老爷。”说完便快步出了门。
听说盛时来了，众人都赶紧收敛了情绪，先前的喜气轻松一扫而空。
窦姨娘很快便扶着红光满面一身酒气的盛时走了进来。
盛时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诧异地道，“你们这里人倒齐全，连阿锦都来了？怎么不见卫姨娘和纱姐儿？”
窦姨娘笑容一僵——总不能说她瞧不上那娘俩，压根就没让人去请吧？
何况就算派了人去，卫姨娘也不见得会来。
盛南锦淡定地道，“这是纱姐儿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她们娘俩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没有打扰，留了空间给她们说说交心的话，父亲也该多体恤她们母女难舍难分的心情才对。”
窦姨娘听了，差点儿直接笑出声来。
盛时则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没再追问。
窦姨娘便顺势道，“老爷要不要也坐下来吃杯酒？”
盛时道，“算了，我在前院喝了不少，这会儿头有些晕，你让我睡一会儿吧。”
窦姨娘笑着答应，赶紧扶着他去了内室，没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了盛时的鼾声。
多了他在场，众人便不像之前那般放得开，吃过饭后邹姨娘便第一个起身要走，“许是起得太早，我这会儿困得厉害，想着回去躺一会儿，晚上还要守岁呢。”
窦姨娘也没有多留，轻声道，“晚上要是得空就来我这儿坐坐，咱几个还可以摸牌，总比一个人守着屋子强。”
邹姨娘客气了几句，由贴身的丫鬟扶着出了门。
盛南锦见状也跟着道，“父亲在你这里歇着，我也不好打扰，这就回去了，今日辛苦姨娘了。”
窦姨娘道，“不辛苦不辛苦，大小姐随时过来都行，千万别与我见外。”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陈六儿媳妇那边您也不用惦记，早前就让人送了饭菜过去，这会儿怕是都吃完了。”
态度相当的殷勤。
盛南锦道过谢，带着彩笺等人回了澄碧堂。
陈六儿媳妇果然吃过饭，正守着屋子做针线。
盛南锦换了衣服，陈六儿媳妇便道，“大小姐也上床眯一会儿吧，免得晚上撑不到午半夜。”
盛南锦原本就没打算守岁，她笑着道，“撑不住就撑不住，就算坚持到最后，谁还会给咱们赏钱不成？”
闲来无事，大家守着火炉说起了话。
彩笺道，“不如找些栗子来烤着吃。”
盛南锦点头答应，彩笺没一会儿就抱栗子回来。
此刻的窦姨娘则盯着下人蹑手蹑脚的收拾了碗碟，她见包姨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诧异地道，“你不回去吗？还是有话要跟我说？”
包姨娘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到外面说去。
窦姨娘满脸奇怪，但还是依言跟着出了门。找个没人的角落，包姨娘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窦姨娘脸色大变，震惊地道，“你……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话可不能胡说，别是看错了吧？”
包姨娘道，“怎么会？看得真真切切的，要不是她，我愿意把这条舌头割了。”
窦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点儿声，你不想活了？老爷还在我屋里呢，仔细被他听见！你也是，说话也要分个场合，此刻能说这些吗？”
包姨娘小声道，“我这不是心里装不住事吗？何况咱们又没做错什么，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老爷就算发火，也该去找邹姨娘才对，与咱们为难什么？”
窦姨娘恨不得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你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老爷最重视什么？家族的名声！出了这种事儿，邹姨娘自然讨不到好，可你一个知道内情又无子无女的姨娘能有好下场？”
包姨娘被吓了一跳，这才乖觉地住口。
窦姨娘道，“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这件事与我并无关系，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我提及此事，知道吗？”
包姨娘不死心地道，“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胆小成了这样？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姨娘就不想趁机对付邹姨娘？”
窦姨娘冷冷一笑，“老爷心心念念的儿子没来，你觉得他有可能就此打住吗？就算没了邹姨娘，也会有别人。邹姨娘虽然性子清冷不好相处，起码不多事，万一换了个厉害的来，你觉得能讨到什么好吗？”
包姨娘还是不服气，“我就是瞧不上她那股子清高劲儿，好像谁欠了八万藏似的，老用鼻孔看人。”
窦姨娘道，“那你就自己去对付她好了，这件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正好有婆子来找窦姨娘请示，她便放开了包姨娘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内。
包姨娘讪讪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个黑不溜秋的婆子懒洋洋地守着屋子，听到动静这才不耐烦地爬了起来，“姨娘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要在那头待一下午呢……”
包姨娘望着一地的果皮没好气儿地道，“老爷去了，我们自然就散了。”
那婆子‘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那件事儿……你跟窦姨娘说了没有？”
包姨娘道，“说了，她不信。”
“啊？”婆子不满地道，“怎么会这样？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看差了不成？那邹姨娘跑到胭脂铺子的后巷，在里头待了一个时辰，肯定没干好事！”
包姨娘淡淡地道，“你只是看到她进了后门，又没瞧见她干了什么，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红杏出墙了？说不定就是去买胭脂了呢？也怪我耳根子软，听了你的话，刚还被窦姨娘说了一通。大过年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婆子眼珠子一转，“想要真凭实据还不简单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姨娘能给我拿点儿钱，我保证能买通胭脂铺子的人，到时候就知道邹姨娘究竟是去见谁了。”
包姨娘不太感兴趣，“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还能拿着证据去找老爷不成？可别狐狸没抓到，反惹得自己一身骚。我不愿意多事，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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