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玲却怒其不争地道,“好什么好,要不要我拿个把镜让你仔细瞧瞧自己的脸色?活像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痨病鬼!”
哪有当着人面说这种话的?
孔冉连忙道,“行了行了,你是来关心人还是挖苦人的?阿锦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聒噪个不停,早知道就不与你同来了。”
经孔冉这么一说,彭玲只得住了口。
孔冉关心地道,“听说你身子不好,就想着来瞧瞧。不过你这病断断续续的总不是长久之计,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说完,她便要盛南锦伸出手来,当场为她搭起了脉。
盛南锦轻声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们放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孔冉诊了脉,皱着眉头道,“你的肝火和肺火怎么这样重?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盛南锦当然不能将卫姨娘所作所为宣之于口,家再怎么不好,家丑终究不可外扬,只能苦笑着道,“的确有些小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彭玲立刻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儿啊?”
孔冉无奈地轻轻拉了她一把。
既然盛南锦没有明说,就肯定是不好讲的,这傻丫头怎么还直接问起来了?
孔冉赶紧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没有出门,可能还没听说吧?慧心庵那头又出了点儿事,修禅房的时候一根房梁不知怎么掉了下来,当场把一个工人给砸死了。有人说慧心庵犯说道,阴气太重,如今停了工不说,已经没有工人愿意去做事了。”
盛南锦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
孔冉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舅母急得满嘴是泡,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事情毕竟由她挑头出面,句容县各家又都出了钱,这件事无论如何得有个结果,总不能扔在那算完吧?她昨儿还来家里和我母亲诉苦,赌咒发誓说下次不管什么事儿,她是不会做那出头鸟了。”
彭玲一边吃着杨梅一边道,“要不怎么说季太太聪明呢?遇到这种事从来都是能避则避,该出钱出钱,该出物出物,但就是不出力,这才是真正的甩手掌柜啊。”
盛南锦不喜欢她这样说季太太,微微皱眉道,“话也不是这样说。季家行事向来低调,而且受惠于季家的人太多,但凡事情由季家挑头,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闹得满城风雨,反而麻烦。”
孔冉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笑着道,“要我说这种事能怪谁呢?说来说去,还不是我舅母想着得名声出风头,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怎么不见阿玲的母亲着急上火?世上的事有利就有弊,好处都给你,坏处给别人,那还叫公平吗?”
盛南锦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苗太太,毕竟那可是她的舅母呀。
彭玲捂着嘴偷笑道,“苗太太这次是把阿冉给得罪透了。”
盛南锦略一琢磨,立刻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之前苗太太要为孔冉拉线保媒,结果男方的条件太差,孔冉倍觉羞辱,心里自然不乐意。
孔冉不满地挑了挑眉,瞪了彭玲一眼,“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可不是故意发泄来着。”
彭玲道,“你们说,那慧心庵是不是真的邪门啊?现在县里有人说让她们搬个地方重建呢。”
盛南锦道,“佛门重地,可不能胡说。你快在心里默念自己心直口快没有恶意,请佛祖饶恕你。”
孔冉也道,“搬地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知道重建一座庵堂要多少银子吗?这钱从谁那里出,季家吗?要是季家不出面,谁敢张罗这么大的事儿。再说了,慧心庵建庵百年,历史悠久,要说搬迁换地方,岸清第一个就不答应。”
彭玲为难地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啊!”
孔冉道,“我母亲给舅母支了个招,要实在不行,就只能去镇江请工人,好歹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
三人嘀咕了半天,眼看着到了晌午,盛南锦留两人吃饭。孔冉要走,彭玲却大咧咧地答应下来,“还别说,我就是为了蹭饭来的。”
孔冉无法,也只得留下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就不跟你一起出门了,真是丢人现眼。”
彭玲却满不在乎地道,“这算什么,阿锦又不是外人。”
盛南锦便叫来陈六儿媳妇,让她去小灶知会一声,提前把午饭准备出来。
彭玲嚷嚷着要吃凉拌鸡丝。
陈六儿媳妇笑着应下,快步去了小灶。
孔冉简直没眼看,“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不成?哪有来人家做客却自己点菜的?你以为是下馆子呢?”
彭玲笑道,“阿锦手下的人总是灵活些,别的不说,灶上主勺的这两个婆子手艺就很不错,她拌的鸡丝味道特别,口齿留香,让人吃了就忘不了。”
盛南锦忍不住道,“我看你就是觉得旁人家的东西比自家的好。”
“才不是。”彭玲争辩道,“我虽然有些耿直,但也不是对谁都这样。你们两个是我的好友,当着你们的面我还有什么装假的?对了,下个月初四你们记得去我家里一趟。”
盛南锦好奇地道,“初四?那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孔冉抿嘴笑道,“岳家要来人下聘,她这是请咱们去给她做面子呢。”
盛南锦又惊又喜,“哎哟,你怎么不早说?是初四吗?”她赶紧让彩笺取来皇历翻了翻,“初四,宜嫁娶,纳福……真是个好日子呀。那我们什么时候到,要早点去吗?岳家来多少人?我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她显得比彭玲还要激动。
彭玲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觉得这才是朋友真心为自己高兴该有的情绪,笑着道,“你们一早去就行了,我到时候多半会很忙,没办法招待你们,希望你们别介意。”
不是‘很忙’,是彭太太特意叮嘱她当日要少说话,别咋咋呼呼的,让岳家的人看了觉得不稳重。
盛南锦会意,“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要是介意,不去不是更好?”
孔冉也在一旁点头。
盛南锦又提醒道,“你还请了什么人?”
彭玲显得很是苦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我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她性格太过耿直,说话不过脑子,很容易得罪人,句容县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都不怎么愿意和她往来。
盛南锦便道,“你可以请丁小姐和季家大小姐呀,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带上两个妹妹,给你凑个人数。”
彭玲道,“这敢情好,那就辛苦带着绒姐儿和缎姐儿吧,我看她们两个行事很稳重,正好给我撑撑场面。至于丁小姐和季家大小姐……丁小姐还好说,季家大小姐身份尊贵,我怕请不动,最后闹得自己一个大红脸。”
其实彭太太早就吩咐她亲自去请季家大小姐了,要是她能来,岳家不可能没有别的心思,起码不敢怠慢彭家。可彭玲觉得自己和季家大小姐交情匪浅,实在不适合开这个口,说什么都不肯,气得彭太太没办法,一整天没有吃饭。
盛南锦却没有多想,“这有什么的,你给她下个帖子,能来她自然会来,不能来就算了呗。你都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倒觉得季家大小姐是个爽快好说话的人,何况家里就自己一个女儿家,连个玩伴都没有,说不定会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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