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写信

  盛家自盛南锦的高祖父起开始着手做织布生意,家里从几台织布机渐渐做大,后来便起了商铺,养着几百号的织布工,织出来的布也颇受欢迎,甚至能远售西域,不论是质量还是花色都经得起推敲。

  如今连明花暗花都能织错,可见家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

  可就算如此,盛时仍旧只会发火,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盛南锦觉得他简直是理想当然,以惠仲文的脾气,能硬着头皮帮盛家拉线就很难得了,让他出面帮忙收拾残局,还是盛家犯错在先,他不痛骂盛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答应呢?

  可当着盛时的面,即便盛南锦心中厌烦至极,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轻声道,“那我这就回房写信,早些将消息送到京都去,也能尽快解决掉麻烦。”

  盛时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这就去吧。”

  盛南锦被催促着回了澄碧堂。

  她面寒如霜,坐在桌子前沉默了半晌,这才提笔写了信。她心里明白,这封信盛时不论如何都要过目的,因此没敢在信中表露任何不满,反而处处替盛时开解说话,态度恭谨地请求惠仲文帮忙。

  写完了信,她叫来尺素,吩咐他送去前院书房。

  尺素快步而去,没一会儿便折了回来,“老爷什么都没说,摆摆手就让我出来了。”

  盛南锦心中明白,低声不语。

  盛时果然依她所想,等尺素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他也不禁呆住。

  他还以为盛南锦多少会在信里埋怨几句,没想到她却处处维护自己,恳求惠仲文出面帮盛家解决麻烦,没有一句的怨言。

  这让盛时很是意外。

  出了落水之事后,他觉得盛南锦对家里就充满了怨怼,对他也不如从前那般恭敬顺从了。

  父女之间有了隔阂,关系自然也疏远了许多。

  没想到她还愿意为自己说话。

  盛时的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惭愧之心,满脸不自在地将信装好,因方管事做错了事,盛时干脆叫了肖管事过来,吩咐他及时将信送出去。

  肖管事领命而去。

  盛时空落落的,又让人将白先生和孙先生请来,说起了盛南锦之事,“她能这么做是我没想到的,这段日子我小心提防她,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先生赶忙道,“话也不能这样说,老爷之所以这样,也是一心一意为家里着想罢了。”

  孙先生也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女之间怎么能有隔夜仇呢?女孩子懂事早,大小姐年纪又渐渐大了,自然不好再像从前那般亲近父亲。平时看不出来,这一遇到事儿,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盛时点了点头,“正是这样,看来我以后也要好好待她,尽量弥补,不能再让她受什么委屈了。”

  孙先生笑着道,“老爷为人宽和,待大小姐一直都是很好的。要不然大小姐也不会为了您的事儿这样着急了。您看看,真遇到棘手的情况,大小姐不还是向着您的吗?舅舅再好,还能好过自己的父亲?”

  盛时一想也对,这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孙先生和白先生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又一同吃了晚饭方散。

  等盛时去了邹姨娘的院子,孙先生和白先生并肩向客居的卧房走去。白先生小声道,“你这马屁功夫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什么话张口就来,都不走心的。大小姐会和老爷一条心?当初老爷是怎么对她的,大小姐心里怎么可能一点儿不记恨呢?”

  孙先生捋了捋胡须,不屑地道,“这是盛家的内务事,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咱们在盛家混吃混喝了这些年,也得了不少好处,以盛家日薄西山的现状,就算盛老爷肯留,咱们还能继续待下去吗?也该为自己谋后路了。”

  白先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赞成道,“是啊,盛家走到今日,也差不多就要到头了。”

  孙先生道,“所以以我的意思,咱们俩该多抽些油水傍身才对,以后不论去哪儿,身上有钱总是有些好处的。”

  白先生叹了口气,“你说得容易。盛老爷虽然待你我不薄,但在钱财上却并不大方,油水更是谈不上了,总不能让咱们去偷去抢吧?”

  孙先生不以为然地道,“为什么不能?”

  白先生大吃一惊,“你……你……你说什么?”

  孙先生淡淡地道,“我在盛家住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这个家里可有我一点儿地位吗?别的不说,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乞丐一样。我拿些东西抵偿,又算个什么事儿?何况盛家家大业大,就算少了些许物件,他们也未必发现得了。等将来有一天盛家真倒了,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呢,你以为这些下人手脚就干净了?我只拿应得的,也不算对不起盛老爷。”

  白先生沉默不语。

  孙先生见状道,“你我相识一场,又共事多年,感情不比旁人,我什么都不瞒你,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哪怕被你告发,我也没有丝毫怨言。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自己着想,谁能怪得着?”

  白先生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

  孙先生闻声就知道他是赞成了自己的想法,笑着道,“不瞒你说,我连路子都联系好了。只从盛家拿些古玩出去兑了钱,哪怕盛老爷知道东西丢了,又怎能怀疑到咱们的头上来?”

  白先生道,“只是想着盛老爷这些年对你我的恩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孙先生不屑地道,“什么恩泽?他什么时候拿咱们当人看了?就像那小猫小狗似的,喜欢就招招手叫过来,不喜欢了就翻脸撵人,你这些年受的冤枉气还少了?明明是他自己不争气,却总将责任怪在别人头上。哼,不是我夸大其词,这么大个家业,要是交到我的手里,就算不能振兴,也绝不会像他这般无能,将家业未来寄托于舅兄身上,真真是好笑。”

  白先生道,“这话说到了我心里。你看他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儿子傍身,焉知不是老天有意安排?”

  两人嘀嘀咕咕地回了房。

  而此刻的盛南锦则另写了一封信交给尺素,“明儿一早你去找肖管事,就说我有吩咐让你出去买些东西。想办法找个去京城的商队,花些银子让他们帮着送封信。你若是不懂就去拜托甘兴,他肯定知道怎么做。”

  尺素痛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还没来得及出门,甘兴竟主动找来求见盛南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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