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立即道，“行呀，咱们一起尝尝。凭什么他们男人总是出去吃好的，咱们却要在家里啃馒头。”
惠仲文见状摇了摇头，起身出了门。
赵氏道，“那泥锅羊肉是哪里买的？家里的婆子都是跟着从南方来的，怕是不会做，我让人去买一份吧。”
盛南锦摆了摆手，“不用舅母麻烦。”说完便叫来了陈六儿媳妇，让她将方管事找来。
收拾整齐的方管事很快便跑了过来，“大小姐什么吩咐。”
盛南锦面无表情地道，“中午的饭桌有些空，你出去张罗几道出名的菜回来，有一道泥锅羊肉务必要在，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方管事跟着盛时的那些年，可从来没被这样支使过。
他心里虽然不服气，但当着赵氏的面，那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笑着应下后便出门安排去了。
赵氏道，“你舅舅为你洗尘，怎么还用盛家的人？你舅舅家虽然清贫，但这点儿还是花得起的。”
盛南锦贴在赵氏身上，撒娇道，“您不知道，我当初落水之后，这位方管事在我父亲面前可没少说我的坏话，我这是故意调理他呢，舅母犯不着为他可怜。”
“这样啊……”赵氏果然变了脸色，“那可好，我正愁不知你平日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呢，你在家里的这些日子，采买的事情就都交给他好了。”
盛南锦微微一笑，“行啊，正好也让他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
几人又说了几句，惠仲文去而复返。
他换了一件粗布的青衣，虽然也是旧衫，整个人却如同林间笔直的绿竹一般，宁折不弯，儒雅淡定。
盛南锦道，“我往京城送的布料舅母都没有收到吗？怎么也不给舅舅多做几件新的？”
赵氏道，“收到了，你舅舅喜欢穿旧衣，觉得更合身。”
惠仲文也道，“是啊，这衣服又没有坏，怎么能不穿呢？”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惠仲文始终对盛家的意见很大，才不愿意穿盛家布料做的衣服呢。
盛南锦道，“好歹也是六部官员了，穿成这样见客，旁人未必会觉得舅舅为人正直，两袖清风，奉行节俭之道，只怕那些心里不干净的见了，会觉得舅舅沽名钓誉，故意这样示人，就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好名声呢。”
赵氏听得一愣。
惠仲文也是若有所思，“我为人处世从不在意旁人的评价，只要问心无愧，那便高枕无忧，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盛南锦道，“可这官场毕竟不是只有舅舅一人啊，如今身入朝堂，就要随波逐流，跟着做出一些改变才行，如此的鹤立鸡群，只怕会树敌太多，最后不好收场。所谓官场，无疑就是与人打交道罢了。回头二哥哥做起生意，若是有心人打听起本钱从何而来，舅舅不妨光明正大地宣告众人，这钱就是从盛家要来的。咱们两家是姻亲，就算花点银子也不妨事，若是藏藏躲躲的，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反而麻烦。”
惠仲文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官场就是与人打交道？世上的路是走出来而不是修出来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已经震惊我几次了。”
盛南锦淡定地道，“这又不是一门学问，我有什么不懂的？即便小时候不明白，可随着年龄增长，见识越来越多，自然也就慢慢地明白了。”
惠仲文轻轻摇了摇头，“傻孩子，为人处世就是一门学问，而且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你能有这样一番见解，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
盛南锦得了表扬，心里很是高兴。
惠仲文对赵氏道，“阿锦的话也有道理，我穿旧衣是图个舒服，可要是被人觉得是在装模作样，那就没有必要了。这样好了，回头你就为我做两套新衣服好了，等家里来客人时，我便穿新衣见客，以示尊重。”
赵氏点头答应。
惠仲文仍旧不放心，“记住，只做两套就行了，我这人性子古怪，也没什么朋友，能到家里来拜访的人不会太多，做多了没地方穿。”
赵氏无可奈何地道，“知道了，我一定记在心上。”
惠仲文见状道，“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抠门？大儿媳有了身孕，家里马上就要有孙儿了，开销肯定很大，我虽然提了工部，可这每月的例银也没多多少，渖哥和滨哥一时半会还撑不起家，不仔细些肯定不行。”
盛南锦在旁边听了，干脆大手一挥，“快别为这种小事计较。以后小侄子的衣裳我全包了，一年四季该用的布料，我全让人送过来。舅母，您就多为我舅舅做几件衣裳吧，我可真怕他将来去吃我的喜酒，还穿这件青衣。”
赵氏被逗得咯咯直笑，“那不能！这么喜庆的日子，我就是逼，也要逼他换上一件！”
惠仲文也跟着笑道，“谁家的女孩子像你这样，谈起自己的婚事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娇羞也没有，你害不害臊？”
盛南锦平静地道，“这有什么可臊的？您不是也说了吗？我的年纪到了，将来肯定是要嫁人的，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我还羞什么？”
惠仲文闻声收起了笑脸，“既然你自己提到这里，我就顺着问两句。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了？”
盛南锦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问题出在了哪里，怎么会产生这样大的误会！
赵氏在一旁道，“你可别怪你舅舅问得突兀，当初你让人送消息过来，求你舅舅出面做主，不许你父亲在你的婚事上擅作主张，我们就有这样的怀疑了。你若是真有中意的人家，不妨直接告诉我们，将来舅母亲自为你张罗做主。”
盛南锦笑着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当初之所以会求到舅舅这里，主要是为了拒绝沈家。”
他将盛氏和沈集在自己身上的打算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赵氏听后气得脸色通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姑姑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人都给算计了进去。偏你父亲又是个没主意的，一点儿主心骨没有，幸好你是个明白事理的，要不然真就吃了他们的亏！”
盛南锦道，“是啊，如今沈集娶了莎姐儿，又是我的表哥又是我的妹夫，虽说是亲上加亲，可这关系总是让人觉得别扭。”
惠仲文道，“年前我接到了你父亲的信，信中还特意提到了沈集，以你父亲的意思，似乎是想将他送到京城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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