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出声安慰道,“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看皇上怎么说吧。若是这会儿及时补救,未必不能亡羊补牢。”
可细说起来,又哪是那么容易得?
皇上下旨,官员办事,一层一层地走下去,等旨意到徐州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赵氏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又怕盛南锦也跟着担心,只能强颜欢笑道,“算了算了,你舅舅这一进宫,怕是要很晚回来,咱们别等他了,先把饭吃了吧。”
盛南锦后悔地道,“早知道就让灶上准备些东西,让舅舅带在路上吃,好歹垫吧一口,免得一直饿着肚子。”
赵氏道,“不会的,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
可她心里也明白,皇上未必会如此心细,何况大事当前,哪还有闲心关心下属吃没吃饭,肯定要以大局为重。
赵氏心神不宁,午饭也没怎么吃。
眼看着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像是下不完似的,她就更没精神了。
惠仲文一直到夜里也没有回来。
赵氏开始担心起来,忙叫了小厮去卓家询问,看看卓大人回来了没有。小厮去了一盏茶的工夫,回来道,“卓大人也没有回来,怕是被皇上留在宫里了。”
赵氏道,“宫门马上就要下钥了。”
下了钥,街道戒严,就不许随意出行了。
又过了一会儿,卓家的管事跑来送信道,“卓大人和惠大人被皇上留在乾清宫商议徐州之事,今天夜里多半是出不了宫了。我家老爷悄悄送了个消息出来,让你们不必担心,他和惠大人一切都好,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赵氏感激地道了谢,可等卓家的管事走了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从学院回来听说了消息的惠渖道,“母亲不要担忧,父亲不会有事的。”
赵氏点了点头,还得在孩子们面前强撑着精神道,“我知道,还有卓先生在,自然是无事的。我就是担心你父亲的老胃病,也不知道吃了饭没有?”
乔氏便道,“难道皇上不吃饭吗?忙了小半日,他也未必顶得住。卓先生和公公是被他叫过去的,没道理他自己吃饱喝足,却把卓先生和公公丢在一边吧?饭肯定是吃了的,就是不知道夜里去哪里睡觉?”
赵氏道,“他一个大男人,在哪里都能对付一夜。行了,你们都累了一天,回房歇息去吧。”
惠渖安慰了母亲几句,这才带着高氏回房。
盛南锦没急着走,笑眯眯地打量着赵氏的神色。
赵氏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盛南锦道,“您也说舅舅不会有事,可这心里怎么还是惦记?要不我和二嫂陪您说说话,免得您睡不着?”
赵氏哭笑不得,“用不着,快回房去吧,让我也清静一会儿。”
盛南锦点了点头,“徐州地处中原,百姓众多,一旦发生洪灾,后果不堪设想。以舅舅的脾气,就算皇上不叫他,自己知道了消息,也会跑到宫里去要个说法的。他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些实事的人,您就别管他了。等明日他回到家里,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赵氏微微一笑,“好,我不惦记,你们走了就睡觉。”
盛南锦转身交代了邱妈妈几句,“舅母嫌我们多嘴,您陪她说说话吧。”
邱妈妈自然答应。
盛南锦和乔氏这才出了门。
赵氏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也该要个女儿的。”
邱妈妈笑着道,“女儿贴心,是爹妈的小棉袄。您看大小姐,心思细腻,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而且说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赵氏道,“是啊,她越是这样懂事,我就越舍不得她,想把她留在身边,日日都能看着。”
邱妈妈道,“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的,强扭的瓜不甜。南方的花木移植到北方来,总有些水土不服长不成的,这种事您还得看大小姐自己的意思。她自小在句容长大,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在那边,要是真嫁到京城来,除了咱们就没有能来往的人了,肯定会孤独的。”
赵氏一听也对,苦笑着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待在南方。不去当这个大官,大家都能省些心。”
邱妈妈道,“话是这样说,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管旁人,总比被人管着强。当年咱们在达州,行事多艰难呀。老爷想半点儿事,一百个人给使绊子,说是寸步难行都不为过。可听说老爷擢升,那些人的嘴脸变得多快呀,又是送礼又是请客的,全都被老爷给回绝了。”
赵氏道,“意思都明白,可看到他每日宫内宫外地跑,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从前还不理解,这会儿算是彻底懂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实话跟你说吧,自打来了京城,我这颗心就没有落下来过,夜里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
邱妈妈道,“您这是关心则乱,不是还有卓先生在吗?真遇到什么事儿,他还能眼睁睁看着老爷遭难不成?”
两人说了半夜的话,直到天快亮时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雨仍旧没有停歇。赵氏早早醒来,眼见着惠仲文还没有消息,犹豫着要不要吩咐小厮去卓家问问。
邱妈妈道,“这也太早了,这个时候派人过去,卓夫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您不稳重。”
赵氏只得点头,强坚持了一个时辰,正准备吩咐小厮,没想到小厮先一步进来道,“太太,隔壁的徐太太来了。”
赵氏的眉头都能打成蝴蝶结了,厌烦地道,“这一大早的,她来干什么?”
小厮道,“她说有要紧事跟您说。”
赵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徐大人在朝廷是个小官,可毕竟是京中的老油条了,保不准和谁认识,能探听到一些宫内的消息,难道她是要告诉自己惠仲文的事?
赵氏立刻道,“快把人请进来。”
徐太太很快便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走了进来,她笑呵呵地道,“惠太太,大喜!大喜呀!”
赵氏一怔,“什么喜事?”
徐太太道,“您不是一直找宅子吗?我手里有一间,那地界那屋子,您一准能相中。”
赵氏大失所望,“你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说宅子的事?”
“是啊!”徐太太道,“您猜在什么地方?棋盘大街!怎么样,是不是好地方?和宫门就隔了两条街,要是搬到那里去,你们家惠大人都不用起大早了,在家里安安心心吃了早饭再上朝也来得及。”
赵氏原本已经不想理她了,可听说‘棋盘大街’四个字后,顿时眼睛一亮,“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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