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宅子

  棋盘大街虽然不是京城主街,但就在中轴线一旁,紧挨着皇宫,说是宫城眼皮子底下的住家也不为过。因为地点太好,所住的多是达官显贵,或是名门世家,很少有出卖房子的。

  何况就算卖,惠家也未必买得起啊!

  徐太太道,“那还有假吗?我要不是得了准信,也不敢来您面前现眼啊?话说出了口,事却没有办成,那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我还怎么再登你们家的门呀!”

  赵氏渐渐冷静下来,笑着道,“这样的好房子,哪就轮得上我们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呢。”

  徐太太道,“您看看,事情还没办,您自己先退缩了。我就这么跟您说吧,这房子您是第一手人,您先去瞧瞧,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就与房主谈价钱,若是觉得不合适,他们再想别的办法去。”

  赵氏一下子就听出其中的问题。

  她立刻警觉起来,慎重地问道,“原房主是什么人呀?因为何事要卖房子?”

  若非出了重大事故,谁会轻易出售棋盘大街的宅子?

  别是出了凶杀死了人吧?

  徐太太眉眼一转,马上猜到了赵氏的想法,凑上前来道,“这房子我是能打包票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保准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不瞒您说,这宅子已经空了好几年,一直都没人住。宅子的主人不在京城,觉得总这样放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宅子有人住才有人气,虽说有看宅子的管事盯着,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再这样放几年,好好的宅子都要放毁了,因此才起了出售的意思。我听说消息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您。”

  赵氏虽然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但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徐太太的目光往厢房扫了扫,好奇地问道,“表小姐做什么呢?有日子没见着她了,还怪想的呢。”

  赵氏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轻声道,“她和嫂子在房间里做针线呢。”

  徐太太失望地‘哦’了一声,“大阴天的,仔细眼睛。年轻的时候不把这些放在心里,到老了都要找回来的。”

  赵氏道,“小孩子有自己的心思,这种事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随她去吧。”

  徐太太道,“话是这样说,但为她们好的事儿,难道也不说不听吗?”

  赵氏面无表情地道,“咱们觉得好没用,得她们自己觉得好才行啊。”

  徐太太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坚持,坐着喝起了茶。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了小厮惊喜的声音,“太太,老爷回来了!”

  赵氏激动地立刻站起了身,碍于徐太太还在,只能道,“我这里待客呢,一会儿就过去。”

  小厮匆忙应了一声。

  饶是徐太太脸皮再厚,可也坐不下去,只能道,“既然惠老爷回来,我就先告辞了,你仔细琢磨琢磨我说的宅子,等什么时候雨停了,我带你亲自去瞧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宅子是你要住的,可得好好地看一看。”

  赵氏觉得这件事不怎么靠谱,因此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行啊,有劳您费心惦记了。”

  徐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听到动静的盛南锦刚好推开厢房的门走了出来,“是舅舅回来了吗?”

  清脆的嗓音一下就把徐太太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盛南锦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褙子,因待在家里,头发只简单梳了个发髻,插着一只蓝色的绒花,再配上这漫天细雨,整个人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翠竹一般,淡雅高贵,让人远远望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徐太太也顾不上雨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厢房的屋檐下,“表小姐,你好呀。”

  盛南锦故作惊讶地道,“咦,这不是隔壁的徐太太吗?您什么时候来的?这是要走了吗?”

  徐太太道,“是啊,我来跟你舅母说宅子的事。”

  盛南锦道,“难怪老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真是不假。这可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亏着有您这样的热心肠帮忙想着。要是这宅子真看成了,您就是我们的大功臣,到时候让我舅母提着四色礼盒,亲自到府上道谢去。”

  徐太太觉得她这几句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上,笑容明媚地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是凑巧得了这么个消息,要是旁人家我也不愿多这个事,偏偏是您家的事儿,这就跟我自己家的事儿一样,我不想管都不行。”

  赵氏不想她和盛南锦聒噪,接过邱妈妈手里的油纸伞走上前道,“徐太太,您别只顾着说话,这雨都把您的衣裙给打湿了。快,我送您出门。”

  徐太太见状不好再留,只得依依不舍地看了盛南锦几眼,撑起自己的伞,被赵氏送出了门。

  等徐太太一走,赵氏片刻也不敢耽误地跑回了内室,只见惠仲文已经换下了官服,正一脸疲惫地坐在床边发呆。

  赵氏紧张地上前道,“老爷,没出什么事儿吧?”

  惠仲文抬起头来,“没事儿,你别担心。徐州的事圣上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委派卓犁为钦差,后日便前往徐州指挥筑堤,争取赶在汛期前防固堤坝,尽量减少百姓的损失。”

  赵氏道,“啊?他……他能行吗?”

  卓犁虽然是卓先生的儿子,但并不擅长治水,派他去徐州处理堤坝,万一有什么闪失的话……

  赵氏不敢往下想,“这是卓先生的意思吗?”

  惠仲文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圣上直接在殿上点了卓犁的名字,压根没给先生反应的机会。我瞧先生的脸色,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赵氏不解地道,“朝廷又不是无人可用,为何要点卓大哥去?他可从来没接触过治水啊!”

  惠仲文道,“我和先生从宫中出来,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现在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先生的敲打。近来在朝廷用人方面,先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亲信,这使得皇上忌惮,所以用卓犁提醒先生不要过分。第二种嘛……圣上准备重用卓家了。”

  赵氏更糊涂了,“徐州这么个烂摊子,谁去都捞不着好。皇上若真想提拔卓家,怎么会让卓大哥此刻去趟这个浑水?”

  惠仲文道,“你不知道,如今徐州府尹方大同,是淮安王的小舅子。”

  赵氏‘啊’的一声,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又扯上了淮安王?”

  惠仲文道,“这也在我和先生的预料之中。要是身后没有人撑腰,区区一个徐州府尹,怎么敢向钦差下杀手呢?因为淮安王这层关系,圣上想要整治徐州上下官员,就必须得点一个身份地位能压得住他们的,放眼朝廷,有谁比卓犁更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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