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受教地点了点头。
可即便如此,高阳王仍旧在第三日才得以面圣,兄弟俩时隔多年未见,表现得也相当淡定,甚至只在朝堂上说了几句寒暄的话,高阳王就被皇上以政务繁忙的借口打发出宫,连他想给母妃请安的诉求也被驳回。
乔氏听说后,唏嘘地道,“所谓皇家的手足兄弟情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咱们普通人家。”
又过几日,藩王陆陆续续进京,京城内热闹非常,惠仲文早出晚归,回来也越来越晚。
淮安王是藩王里最后一个进京的,他的排场比之前所有藩王都大,前后家仆奴婢足足有百余人,吹吹打打,浩浩荡荡,阵势看着非常的气派。
如此高调,自然有言官上奏弹劾。
皇上虽然心中不乐,但也没有深究。
但淮安王性情张狂,目中无人的评价还是被百姓津津乐道。
因各地藩王聚集京都,城内开始实施宵禁,夜里路上没什么人,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基本没人再走街串巷,可把徐太太这类闲不住的人给憋闷坏了。
徐太太这段日子也不好过,急得满嘴水泡。偏偏徐大人又不懂怜香惜玉,甚至碰面都没一句好话,“你的能耐呢?先前不是大包大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办成的吗?现在可如何是好?你让我怎么跟淮安王去说?”
徐太太气得眼睛通红,“惠家是死榆木脑袋,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不点头,我还能强按着让他们答应吗?”
徐大人道,“现在知道利害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徐太太委屈地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要不是让你在朝廷有个倚仗,你以为我愿意出这个头?如今出了事儿,你非但不安慰我,还只知道冷言冷语地嘲讽。我跟你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你自己出面去办,我还不管了呢!”
徐大人道,“你少挑好听地说,半生夫妻,难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你一趟一趟地往惠家跑,难道单纯是为了我的事儿吗?”
徐太太做贼心虚,不敢再说。
徐大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现在可好,淮安王宣我明日过去见他,你说我拿什么脸去?”
徐太太道,“这有什么?你只把责任推给惠家就是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他们家不愿意,我又不是大罗金仙,能有什么办法?淮安王要是因为这种事生气恼火,以后谁还敢为他出面办事啊!”
徐大人道,“瞧瞧你满嘴说的是什么话?人家是皇亲国戚,难道还有我出声解释的余地吗?我就担心被他认为无能,以后不愿意提拔,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徐太太撇撇嘴,“那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猪八戒摔耙子,我还不伺候他这个猴了呢。”
徐大人一脸无奈,低声道,“惠家这头你没事儿再去走走,万一他们改变心意了呢?”
徐太太没有办法,第二天一早就急巴巴地跑去了惠家求见。
结果守门的小厮道,“徐太太,我们家太太不在家,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徐太太有些诧异,“去哪儿了?”
小厮道,“卓家。”
徐太太恍然大悟,原本转身要走,忽然灵机一动来了精神,“你们家表小姐在不在?我和她说几句话也行。”
小厮笑眯眯地道,“表小姐陪太太一起出去了,家里如今只有大少奶奶在,您要见吗?”
高氏正怀着身孕,先前又说犯属相,徐太太可不敢见。这要是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不舒服了,惠太太还不得怪到她的头上来?
徐太太失望地道,“不必了,等你们太太回家我再来。”
小厮客客气气地行了礼,等徐太太离开后才关上了门。
徐太太心里不禁嘀咕——这惠家与卓家的关系还真是好,三天两头就往那头跑。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十分不屑。
要是她家徐大人也有卓先生这么一位能干的恩师,她也愿意每日到卓家去请安伺候,谁不会讨好巴结啊?
要不是这样,卓先生怎么就把惠仲文给调到六部去了?
徐太太一脸尖酸地回了家。
此刻的赵氏则在卓大太太和盛南锦、乔氏的陪伴下心情愉悦地看着宅子。
卓大太太道,“这是我们家惯用牙行给推荐的,房主的身份干干净净,只因没儿没女,自己又上了年纪,因此打算将房子出手,带着老伴回祖籍养老。房子的位置虽然远了些,但格局却很规矩,四四方方的院落,这屋子都是前年刚翻修过的,你买到手里,十年之内不用大动。”
赵氏对眼前的宅子也很满意。
它和棋盘大街那处肯定没法比,但因是老两口住着,所以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院内多余的摆设一件也没有,看着就心旷神怡。
陪行的牙行之人是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样貌端正,收拾得十分得体,笑容可掬地道,“这间宅子还有一个好处,这房主老夫妻一辈子举案齐眉,没红过脸,没吵过架。咱们住进来,也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你看这院子里,连花树什么的都没种,一来是老太太鼻子敏感,一闻花香就愿意打喷嚏。这二来,也是因为上了年纪腿脚不便,怕绊到什么摔倒了。”
赵氏听后就更高兴了。
房子是积福之所,上任主人住得好,他们一家搬过来也能一帆风顺,不起什么乱子。
要说鸡蛋里挑骨头,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皇宫有点儿远。和惠家现在借居的卓家宅子差不多,一东一西,都在城墙根底下,身处闹市。
牙行的人带着里里外外地走了两圈,赵氏便问起了价钱。
牙行的人笑着道,“老两口归心似箭,急着脱手,因此价格没有要得太高。这宅子里的家具都留下,就按柒佰两算。”她还怕赵氏觉得贵,连忙解释道,“我是常年和宅子打交道的,就这种品相位置的,没有低于一千两的,您买到就算捡到了。”
赵氏最近也看了不少宅子,知道柒佰两的确不算贵。可对于惠家来说……仍旧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低声道,“还能不能再讲一讲了?”
牙行的人瞥了卓大太太一眼,见她什么都没说,便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别说是买宅子这种大事了,就是在路上买朵绢花,买个梳篦还想着压压价呢,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不过我没骗您,这宅子……的确是最低价了。不瞒您说,宅子的主人听说是惠大人要买,才肯给这个价的,他也敬佩惠大人的为人。至于我,这宅子就从手里过了一遍,一两银子的好处也没有收。惠大人是治水功臣,惠及百姓,我也钦佩得很,别的忙帮不上,这点儿事儿还是能办的。”
一番话说得赵氏反而不好再开口压价。
她轻声道,“那就等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买宅子是大事,不能我一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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