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季寻汌似乎感受到了旁人的注视，循着盛南锦的方向看了过来，只是盛南锦戴着兜帽，他没有认出来。
见对方是一群女眷，他赶紧避嫌地收回了目光。
盛南锦犹豫着要不要派方管事过去打个招呼。
就在此时，季寻汌被别人拉着往趵突泉的方向走去。
难道也是来参加诗会的？
盛南锦顿时来了兴致，向张家的婆子询问道，“这诗会是怎么回事？看着挺热闹的。”
张家的婆子正愁没话说，见盛南锦主动开了口，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道，“趵突泉毕竟是济南城的一宝，远近闻名，引得不少才子前来观赏。青鸿书院是济南当地最好的书院，每年春夏两季都会举办诗会，例行三天，最后选出个诗王。没想到赶得也巧，这日子竟然正好跟大小姐撞上了，让您没看到趵突泉，实在是遗憾。”
盛南锦点了点头，“那这诗会是只有济南府的学子可以参加，还是其他地方的人也能下场一较高低？”
张家的婆子道，“一直都是打着以诗会友的旗号，只要是喜好诗歌，不论哪里的都能参加。近些年诗会渐渐有了些名声，还有不少江南的青年才俊来参会呢。您放眼瞧瞧，除了这些才子之外，还多了什么？”
盛南锦原本没太在意，但经她提醒，再往四下里瞧，只见纵横交错的小路上，还有不少年轻小姐由丫鬟婆子陪伴赏花。
盛南锦隐约猜到了张家婆子话里的深意。
张家婆子道，“正所谓才子配佳人，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济南府不少人家的小姐都会赶在这个时间来走上一走，说不定就碰上了意中人呢？”
果然是这样！
盛南锦道，“早知道这样，咱们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张家婆子道，“您放心，有我们陪着，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盛南锦犹豫着要不要和季寻汌打个招呼，告诉他自己也在这里。只是……他还会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样巴巴地找到人家的面前去，又不为人所识，那多尴尬？
盛南锦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歇了一会儿脚，盛南锦道，“这里的人太多了，咱们还是把位置让出来。要是妈妈们不觉得辛苦，不妨带我们去街上逛逛，我想看看这边的布料。”
盛家毕竟是布料生意的，盛南锦自小便是听着织布机声音长大的，有些东西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似的，丢也丢不掉。
张家的婆子自然乐意，起身道，“大小姐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老爷放了话，只让我们把您照顾好，可没让我们忤逆您的意思。”
盛南锦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出了凉亭往路边走。
路过趵突泉的时候，仍旧是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最里头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欢呼，“哇！好诗好诗！”
“这可是难得的妙笔！”
盛南锦只当不见，甚至加快了脚步。
只是还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人的招呼声，“盛家大小姐？是您吗？”
盛南锦一愣，急忙停住了步子。
转身一瞧，是个陌生面孔的小厮。只见他快步迎上来，恭敬地问道，“敢问您是句容县盛家的大小姐吗？”
盛南锦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认出来。
她谨慎地道，“你是谁家的人？”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小厮笑着道，“我是句容季家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我们家少爷让我来问问您，不知是不是看走了眼。”
竟然是季寻汌！
他还记得自己。
盛南锦又惊又喜，笑容明媚地道，“不错，就是我。你们家少爷怎么会到这里来？”
小厮道，“他是被人强拉着才参加诗会的。既然真是大小姐，我这就去回大少爷一声。”
盛南锦道，“我在前头路边的马车上等你，要是大少爷有什么安排，你就过来知会我一声。”
小厮痛快地应下，一溜烟地跑回了人群。
站在盛南锦身后的方管事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他……他说他是谁身边的人？季家大少爷吗？还是我听错了？”
盛南锦冲他一笑，“没错，就是季家。”
方管事不敢置信，“怎么会在这里碰到熟人呢？大小姐，您怎么会认得季家大少爷？你们见过面吗？不然他怎么会认出你？”
这要是认真说起来，牵扯的可就多了。
盛南锦自然不愿多讲，淡然道，“先前在季家的时候偶然遇到过。”
她之前受邀多次去过季家，就算真遇到了季家大少爷也不算什么。
可方管事还是察觉出一丝反常来。
季家大少爷和大小姐要是没什么交情，怎么会这样冒失地前来认人呢？何况大小姐一直戴着兜帽，这都能被认出来，可见季家大少爷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他心情复杂地跟着盛南锦回到了马车上，等了半晌也不见季家的小厮回来。
正当他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的时候，那小厮忽然快步跑了回来，“盛家大小姐，我家少爷没什么事儿，就是看到您身边服侍的方管事，这才猜出您的身份来。他问您到这边来做什么事，可需要帮忙？”
盛南锦轻声道，“我前些日子去京城拜访舅舅，此行是为了回句容，舅舅因为放心不下，特意委托知己好友照应。路过济南府，我也是来看热闹的，不需要他帮忙。”
小厮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回大少爷。”
说完又脚步飞快地跑远了。
方管事也明白过来。
敢情是自己被季家大少爷给认了出来，一定是自己陪盛时出门的时候，曾经被季家大少爷看到过。
不过方管事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季家大少爷了……
隔了一会儿，那小厮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大少爷让您注意安全，他明日一早也要回金陵去了。另外他还要我告诉您，好像您有位表哥，前些日子去了京城，不知道所为何事。”
盛南锦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不知道沈集去京城的目的，生怕他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吗？
这算是……善意的提醒？
盛南锦忍不住笑道，“有劳他惦记了，表哥全靠舅舅从中周旋，这才有机会去京城读书。你告诉大少爷一声，让他不用放在心上。”
小厮应下，又去复命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才总算把该说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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