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堤坝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那婆子毕竟只在后厨帮佣,什么消息传到她这里早就烂大街了,再往下问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盛南锦索性作罢,让陈六儿媳妇赏了她一些碎银子喝茶。

  那婆子再三拜谢,喜滋滋地出了门。

  等她走后,陈六儿媳妇领着三春等人开始风风火火的收拾房间,盛南锦在一旁道,“只简单清扫一下就好,咱们又不在这里久住,犯不着出苦力,回头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陈六儿媳妇笑着道,“别说还要过夜,哪怕只是坐坐,也得待得舒心才行。”

  盛南锦得了空,又忍不住担心起季寻汌来。

  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小厮,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妥当?他与顾铭无亲无故,就算真有什么需要,只怕也不好意思开口。

  盛南锦纠结再三,还是让尺素到前面去打听打听。

  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说季寻汌帮过自己,就是看在季太太的面子上,也不能对他坐视不理呀。

  尺素很快便去而复返,“季大少爷和杨少爷等人都去了堤坝,不在府上。”

  “啊?”盛南锦傻了眼,“什么时候走的?”

  尺素道,“才走没多久,卓大人和顾大人也都一同去了。”

  盛南锦苦笑,“合着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陈六儿媳妇道,“那堤坝上不是土就是沙子,哪是女人家能待的地方?大小姐不去才好,反正到了晚间舅少爷自会回来,总能见到的,何必急在这一时。”

  盛南锦一想也对,索性不再多说什么。

  没一会儿那婆子又走了回来,还送了不少茶果点心,客气地道,“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开口,钦差大人下了吩咐,让照顾好您,咱们是万万也不敢怠慢的。”

  盛南锦道了谢,将那婆子留下来说话,这次不再问府尹和淮安王的事,说的都是徐州当地的风土人情。

  那婆子原本还有些拘谨,后来说着说着便打开了话匣子,将徐州城里城外介绍了个遍。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她这才惊觉道,“可不好!老爷们回来是要吃饭的,只顾着说话,却忘了正事。”说完便连声告辞,头也不回地飞奔走了。

  盛南锦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对陈六儿媳妇交代道,“你去灶上帮帮忙,正好看看夜里吃什么,咱们心里有数。”

  陈六儿媳妇答应一声,赶忙追了出去。

  惠渖是天黑之后才回来的,听说盛南锦到了,他顾不上梳洗便步履飞快地找了过来。

  盛南锦一见到他,差点儿不敢相认。

  不过才分离数十天,惠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肌肤黝黑不说,身体也强健了不少。

  盛南锦震惊地道,“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惠渖斯文地笑了笑,“整日在堤坝上忙碌,和百姓们吃在一起干在一起,风吹日晒的自然黑了不少。”

  盛南锦见他露出一口小白牙,忍不住道,“你也太实诚了!让你跟着卓舅舅过来长见识,你怎么还事事亲力亲为,累坏了自己可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娇弱?”惠渖道,“何况让我站在人后看热闹,那还不如不来!”

  两人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惠渖道,“倒是你,怎么走得这样急?可是句容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盛南锦道,“那倒没有,我总是要回家去的,不过早晚而已。正好顾舅舅要去金陵,路上能得他照应一二,舅舅便将我托付给了他。要不然等我一个人上路时,怕是舅舅和舅母担心得夜里也睡不好了。”

  惠渖道,“这有什么,到时候我回到家去,由我送你不是更好?”

  盛南锦忽然觉得惠渖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印象中他是个腼腆内敛的人,和惠滨的性格一冷一热,南辕北辙。有什么话不喜欢宣之于口,反而喜欢藏在心中。没想到出门历练一阵,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更敢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盛南锦道,“嫂子就要生了,你不在身边陪着怎么行?有顾舅舅在也是一样,你就别担心了。”

  要说惠渖此刻最惦记的人便是妻子了,听盛南锦提起她,连忙问道,“你嫂子怎么样?一切可好?”

  盛南锦抿嘴一笑,“你就放心吧,你虽然不在家里,但舅母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二嫂嫂也忙前忙后,大嫂嫂一定会顺利生产,不会有事的。”

  惠渖这才放下心来。

  盛南锦问起筑堤抗洪的事情。

  惠渖道,“比想象中简单了一些。来徐州之前听说府尹让人将干草放到袋子里筑堤,那不是闹着玩吗?可过来一看才知晓,原来下面负责工程的管事知道事关重大,因此暗中又用石料替换了干草,反正那府尹常年也不会去堤坝上一次,倒也瞒住了。我们这次主要是修建水渠,分流主干河道,加固堤坝……大伙都知道黄河水患的威力,因此想要赶在雨季之前完工。如今徐州城里的男丁无论老少都在堤坝上忙碌,我夹在里面,也是干劲十足,一刻都不想退下来。”

  盛南锦听说之后上前两步,抓着惠渖的手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布满了新茧,手指上除了伤口就是血泡。

  她心疼得不行。

  这哪里还是一双翻书写字的手?

  惠渖安慰道,“我也不是那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当年跟父亲在达州治水时,比这更累的活也干过,你不必担心。若是能为徐州的百姓贡献一份力量,保证他们在雨季幸免于难,那么就算再辛苦一点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盛南锦轻轻叹气,“话是这样说,但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你不为旁人考虑,还要想想大嫂嫂腹中的孩儿。”

  惠渖微微一笑,“你放心吧,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何况堤坝很是安全,并无危险,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盛南锦点了点头,“手里的钱还够用吗?”

  惠渖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多亏你想得周全,走之前让你嫂子交给我一笔银票,这可解了燃眉之急。你不知道,与我一同做工的一户人家,母亲双目失明,妻子的身体也不好,家里常年中药不断,好好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我看他们实在可怜,就悄悄给了二十两银子,好歹把眼前的难关撑过去。”

  盛南锦道,“你倒是好心,可别被人给骗了。”

  惠渖太过善良,又没怎么离开过父母,不懂世间的人心险恶。

  惠渖道,“你怎么总拿我当小孩子看待?我是去过他家,亲眼看到那副局面才决定出钱帮忙的。这笔钱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估计一时半会是还不上,所以就算在我的头上,将来我想办法还给你。”

  盛南锦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做哥哥的呢,花了一点银子就跟我算得这么清楚,以后我去你家做客,是不是连茶也不敢喝了?”

  惠渖被揶揄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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