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和包姨娘接触不多,对她也不十分了解,因此没有多言。
包姨娘则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窦姨娘的院子。
窦姨娘正和管家婆子对账,“这里的账目错了。家里头的开销都是有定数的,这香料、茶叶,前院老爷用的文房四宝,月月都是这些价格,怎么忽然就多出了这么多?你拿这样的账本过来,是打量我瞧不出来吗?”
那婆子忙道,“姨娘有所不知,上个月的宣纸突然涨了价,老爷又用惯了好的,因此高了些。姨娘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是绝不敢欺瞒您的。”
窦姨娘抬眼看了门外包姨娘慌慌张张的模样。
她连忙起身道,“谁在后面追着你不成,怎么就急成了这样?”
包姨娘见着还有婆子们在场,自然是什么都不敢多说。
窦姨娘会意,对婆子们道,“今日就算到这里,你们先下去吧。那宣纸的价格我肯定是要找人问的,你说的是实话便罢,若是糊弄人,就等着挨板子吧。”
婆子们战战兢兢地捧着账本和算盘退了出去。
窦姨娘便一脸嫌弃地对包姨娘道,“你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都这个年纪了,行事还是疯疯张张的,让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下人们看在眼里,以后还能敬重你吗?我是看你和我走得近,这才愿意说你,换了旁人,我才不出这个头呢。”
包姨娘道,“我这也是心里发急啊!”
窦姨娘便让小节倒了杯茶给她,等小节出门后才道,“出了什么事儿?你喝口茶缓缓气再说。旁的事听听也就算了,若是与邹姨娘有关,那就决口别提一个字,我也不想听。”
她自扫门前雪,可不想搅和进邹姨娘的事情里去。
包姨娘道,“的确与邹姨娘有关,而且姨娘还非听不可。”
窦姨娘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盯着邹姨娘不放呢?她又没有得罪过你,你这样紧抓着,万一被老爷察觉出了什么,到时候要怎么说?”
包姨娘浑然不怕,“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照实说了,难道还要我帮着隐瞒吗?”
真是个蠢货!
窦姨娘有点儿不愿意搭理她了,面无表情地道,“口说无凭,你手里又没有实证,难道老爷会相信你的话?到时候邹姨娘掉几滴眼泪,你觉得老爷会信谁的?卫姨娘就是个例,你是不是也想去田庄上养老?”
包姨娘不敢置信,“难道这么大的事儿,大家就都装不知道吗?”
窦姨娘简直不知说她什么好,“大事儿?有多大?我问你,你说邹姨娘私会外男,证据呢?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官府查案,也得讲究个证据吧?”
包姨娘道,“我有人证,这就是我身边的妈妈亲眼看到的。”
窦姨娘不屑地道,“那有什么用?你身边服侍的人,难道会不向着你说话吗?她的话,谁会信呢?”
包姨娘不敢置信地道,“难道连你也怀疑我?”
窦姨娘淡然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心思关心邹姨娘,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想想怎么能怀个孩子,将来在家里才有出路,要不然……到老了你可怎么办?”
包姨娘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心思为我好,只是这么大的事儿,让我视而不见,我是真的做不到呀。你知道吗?南街的胭脂铺子着火了。”
窦姨娘一愣,“南街……那不是……”
包姨娘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邹姨娘隔三岔五就要去的那家。而且我身边的妈妈亲眼看到邹姨娘贴身的丫鬟出门买通了一个闲汉,然后那人就去放火了。您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窦姨娘大惊,“你说什么?这火是邹姨娘让人放的?”
包姨娘道,“就是呢,我也被她这一手给吓着了,不就赶紧过来见你吗?你说说,她一介女流,居然有这样的狠心和手段,再往下是不是就该杀人了?”
窦姨娘立刻喝止道,“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杀人?”
包姨娘道,“可……可她这胆子也太大了,你说她怎么敢的?”
窦姨娘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与邹姨娘来往的那个男子连夜不告而别了?”
包姨娘道,“就是呢。你也别给他脸上擦金,什么不辞而别,那不是怕东窗事发丢了性命,所以就逃跑了吗?这男人,真是没种的东西,真不知邹姨娘看上了他什么。自己快活的时候什么都不顾,这会儿却先溜了,真真是可恨。”
窦姨娘不解地道,“人都走了,还放火干什么?”
她有些想不通。
包姨娘道,“会不会是为了泄愤?邹姨娘不可能不生气,为了报复放把火,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窦姨娘却觉得以邹姨娘的为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何况要报复也该报复男人,往人家的铺子上使什么力气?
包姨娘继续道,“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件事,要说人证,除了我身边的妈妈之外,那胭脂铺子的掌柜也是一个。他是铺子的主人,又给邹姨娘行了方便,指定是拿了不少好处,若是把他抓过来拷问,自然就知道内情了。”
窦姨娘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把人家抓回来算怎么个事儿?再说了,真嚷嚷起来,盛家的名声毁了,难道你脸上有光彩?你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窦姨娘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女儿,此刻怕是比盛时还在意盛家的名声。
要是在这个时候起什么乱子影响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她真是哭瞎了眼睛也追悔莫及。
包姨娘道,“难道就让老爷蒙在鼓里,认了这对奸丨夫丨淫丨妇的孩子?”
窦姨娘沉吟不语。
包姨娘继续道,“我的好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邹姨娘这一胎若是真生下了儿子,你这管家的权力怕是要交出去,到时候整个家都是邹姨娘的,你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要怎么过活?”
窦姨娘纠结了半晌,最终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先不要声张,且看邹姨娘下面还有什么动作吧。”
包姨娘见她终于上了心,笑着道,“这是扳倒她最好的机会,除了邹姨娘,姐姐这管家的位置就坐的更稳了,我自然是一心一意跟着你的。姐姐吃肉,我喝口汤就行了。”
窦姨娘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嘀咕了半晌,包姨娘这才一脸轻松地出了门。
窦姨娘则将小节叫了过来,“找两个可靠的人盯着邹姨娘的院子,要是她身边服侍的人出去见了什么人,立刻来回我。”
小节点头应下。
窦姨娘则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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